“讓玉兒進來”阿愿的聲音響起，守衛這才放了他們進去。
方塵左河季風被攔在了門外，沈思南善衾跟在沈玉身后。
再次見到阿愿時，她一襲深紫色長裙，頭發隨意用木簪挽著，眼睛清澈如山間泉水一般，清澈見底卻又深不可測。
那夜她前來思南王府，為沈玉而來，滿臉的疲態，眼眸中百感交集。
與如今相比卻像換了一個人，整個人身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灑脫歡快。
看著他們嘴角微勾，笑意直達眼底，起身朝沈玉迎去。
沈思南偷倪著她，阿愿此番的狀態舒服自在，咕嘎一族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對她而言似乎是不在乎的。
長老阿愿察覺出沈思南的目光，微笑著對著沈思南輕點著頭，又將目光看向善衾。
“善衾大師可愿陪我再下一盤棋。”阿愿聲音輕緩道。
善衾輕點著頭，落座于棋盤旁，阿愿輕笑一聲，對著沈思南道:“玉兒帶著思南郡主，在這修行地好好觀賞一番。”
沈玉不明的看著阿愿，沈思南知道這是想將她引開，不以為意道:“玉兒，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咕嘎，你帶我好好觀賞一番，我瞧著這新奇的景。”
沈玉收回目光，帶著沈思南轉了出去，看著眼前的巖壁，圖騰詭異的刻在石壁之上。
有些地方甚至堆砌著頭骨，以頭骨搭成的祭臺，長發掛滿了巖壁。
沈思南站立于發壁前，不知這些頭發究竟從何而來?如此之多鋪滿了這高而望的巖壁。
“這些都是奴隸的頭骨，在咕嘎傳說中，用頭骨堆砌而出的祭臺，每逢祭祀便能通往另一個地方。
在那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罪之人，要用一生在那泥潭之中，贖罪受苦受累。
換取可以重來的機會，另一種便是幾世都可安穩而過的人。
他們沒有煩惱沒有苦難，經歷幾代人的沉淀，會再創出下一個文明。”
聽到這番話沈思南有些驚訝，轉過身注視著沈玉，這樣一番話沈玉竟然能說得出來。
看出沈思南啞然，沈玉輕笑著:“這是我們咕嘎一族，所堅信的，這些頭骨還有這一壁的頭發。”
沈玉伸手觸碰著，閉上眼睛:“他們都是奴隸，祭祀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種恩澤吧，可以結束這苦難一生，迎下一個身份。
他們都是自愿的，自愿成為咕嘎神的祭品。”
“你怎知他們便是自愿的?在強權之下成為奴隸，無出頭之日，死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沈思南注視著沈玉，像是要將她看穿。
沈玉微低下眼眸，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微仰著頭看著滿壁頭發。
“你覺得真有咕嘎神?”沈思南再次問道。
沈玉輕搖著頭:“所謂神明我從未見過，但地府之下的人，我確實是見過。”
沈思南轉過身不再看她，所謂鬼神她是不信的，即便沈玉已經脫離六道之中，那也是因為上古秘術罷了。
能不能真的活那么久，無人而知。
“你不信我，但確實存在是我們無法解釋的。”沈玉不在意沈思南的神情，也不想過做解釋。
“你的族人將永垂于咕嘎山，你似乎并不大在意?”沈思南最終還是問了出了，這一路上沈玉對于族人漠不關心。
她在意的從始至終都是長老阿愿。
“我族之人從未同心，只有尊卑之分血統之貴，滅族便滅族了，我只要阿愿活著。”沈玉走至祭臺之上，往山下看去。
看著勞作的奴隸，還有在一旁跪地祈禱的族人。
嘴喃喃道:“其實咕嘎一族會滅族，是遲早的事。”
沈思南邁步走至沈玉身旁，手拂于身后:“竟然知道，就該放下阿愿。”
風撫臉畔，沒有清涼的溫度，有的只是夾雜著血腥味，腐臭味的悶熱。
像一團籠氣包裹著周身，沈思南緊鎖著眉頭，這和戰場上的味道太像了，卻又不似。
它沉浸在獨權之中，無人反抗無人敢走出。
“沈思南將這空氣吸入肺中，然后憋住，在緩緩呼吸試試。”沈玉看出了沈思南的難受之意。
沈思南照著沈玉所說的做，閉上眼深深吸了了一口氣，將這氣吸入肺里，再次緩緩呼吸時。
那讓人心頭惡心的氣味不在了，有的只是鼻腔中的甜意。
那絲絲纏繞在鼻息中的甜意，竟有些讓人著迷。
沈思南心中的疑惑似乎解開了，原來是這樣?
走上祭臺的奴隸不反抗，是以為他自己本身也渴望著這一抹甜意。
“人人都怕死，可卻又渴望著呼吸著，那手頭落地，鮮熱的血液所帶來的甜意，他們認為，這便是咕嘎神來到了他們身旁。
死了的奴隸可以到另一個世界，去過享福的日子。”
沈玉轉頭看著沈思南。
“當真是無知”沈思南可悲的嘆道。
“他們未識得文字，怎么會知道呢?長老所所說的便是旨意，他們深信不疑。”沈玉輕聲說著。
恰巧又族人經過，他們對著沈玉畢恭畢敬的行了禮，目光看著沈玉的眼神，卻是空洞的，疲憊不堪的。
沈玉朝著他們輕點著頭示意，族人看著沈玉與沈思南走遠，才開始抬步走去。
如此的氣氛壓抑的讓人，想要早日離開這。
“阿愿想將你送出咕嘎是對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遲早被同化。”沈思南看著周圍，族人的房屋，還是行走的小道。
隨處可見都是符咒，神像。
族人都以疲憊不堪，如同行尸一般走在路上。
一路走來未聽見喧嘩聲，族人之間的談話聲都未曾聽道，就連鳥叫聲都無。
明明有人煙，卻無半點人味都無，像被封在了另一個世界。
只有你是活著的，其他人都無悲無喜。
沒有哀傷沒有苦樂，這是人們所向往的，可這樣行尸一般的日子。
何人能夠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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