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城
寒風之中，守軍頂著凜冽的寒風值守著。
“也不知道，燕國的軍隊會不會退走。”
“唉，也不知道江州的母親怎么樣了。”
城頭上，士兵趙仁搓著手，臉上滿是思念之意。
“趙哥，聽你一說，我也想我的妹妹了。”
“再過幾年，她也該說親了。”
士兵張猛湊了過來，一張稚嫩的臉被寒風吹的紅撲撲的。
“瞧你小子，著什么急？”
“你妹妹才多大。”
趙仁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笑著說道。
“快了，十一歲了，戰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
張猛笑了笑，隨后頗有些悲觀的嘟囔著。
蜀地征兵已經是去年的事了，一晃已經一年過去。
而戰事還沒有結束的樣子，反倒蜀國各地接連被攻破。
他聽說自己的家鄉南安已經被攻破了，也不知道燕國的兵會不會劫掠百姓。
想到這里，張猛的臉色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
似思念、似擔憂或者是...怨恨。
早就知道天下亂了十幾年，原以為一直相對安寧的蜀地能夠是一片樂土。
可現實的殘酷讓他們知道，一旦戰爭開始，世上再無樂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好了，別多想了，我有個做生意的親戚，聽他說燕國很是繁華，百姓們不僅不會餓死，反而還家有余糧。”
“呵，老子特么都忘了，自己家里的米缸，多久沒有進老鼠了。”
趙仁拍了拍張猛的肩膀，頗為自嘲的笑了笑。
“趙哥，你看下面！”
張猛點了點頭，眼角的余光無意間瞥見了城池之下。
下方，萬余百姓站在洛水之畔，遠遠的看去，竟看到了幾位同鄉之人。
越來越多的士兵發現了這一狀況，他們趴伏在墻墩之上，看著城池下方的百姓。
有一些眼尖的百姓，發現了城上自己認識的人，目光頓時放亮。
“趙嬸，那不是你家的張猛嗎？”
“趙叔快看，是趙仁！”
越來越多的百姓發現了自己的親人，隨即紛紛對著城墻上的親人們招手。
士兵們與自己的親人隔空大喊，互訴彼此的思念。
“這就是你要的？”
姜戰看了一眼身旁的郭嘉，臉色說不出的無奈。
自起兵以來，姜戰從沒有動過百姓的心思。
他知道百姓過的苦，所以戰爭方面的事情，他不愿意牽扯到百姓身上。
可是距離編筐收口的時候，郭嘉竟然來了這么一出。
“陛下，臣說了，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今天在這里再和您保證一次，今日若有一個百姓被殺，我郭嘉自會為其償命。”
郭嘉偏頭看了一眼姜戰，隨即頗為自信的說道。
雒城內
劉璝很快就得知了此事。
深知此次絕對又是燕國的陰謀，于是他心急如焚的趕來了城墻之上。
入目的皆是與親人大聲喊話的士兵，這讓劉璝心中咯噔一下。
“都給我閉嘴！”
“你們是兵！”
“執勤之時，誰讓你們與城下百姓交談的！”
劉璝大聲呵斥著，眼中既是擔憂也有憤怒。
“將軍，我已經兩年沒有回過家了。”
“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過父母了！”
“我想念的妹妹！”
士兵們在這一刻，仿佛再也沒有了畏懼。
觸底，就會反彈。
郭嘉的這一計，與四面楚歌有頗多的相似之處。
此計剛剛開始，就讓守軍徹底破防。
“怎么，你們是要造反嗎？”
“他們是燕軍抓來的，就是為了誘使你們打開城門！”
“你們是蜀國的兵，你們應該忠于陛下！”
劉璝目光憤怒，對著這些已經逐漸脫離掌控的士兵們怒聲呵斥。
“忠？”
“憑什么要我們忠！”
“盔甲是我們自己掏錢買的，平時的維護也需要我們自己掏錢！”
“每個月就那么幾百文，既要寄給家中又要維護裝備。”
“怎么，如今我的父母來看看我們，我們難道還要置之不理嗎？”
“對，讓我們忠心，可是朝廷是如何對待我們的。”
“我的父母是被餓死的，我只是不想被餓死，才自愿從軍的！”
...
面對劉璝的呵斥，雒城守軍徹底嘩變。
士兵嘶聲大吼，傾訴著內心的痛苦。
他們的喊聲，讓城下的親人痛哭，讓燕軍的士兵呆愣。
當兵，還得自己花錢購買鎧甲？
而這件事傳到姜戰的耳中，不禁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個趣聞。
有的公司竟然要求付費上班，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孝直，城上士兵說的，需要自行購買鎧甲，是真的？”
姜戰扭頭看向法正，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陛下，難道大燕不是嗎？”
“確實需要士兵自行購買鎧甲，因為鎧甲太過昂貴，哪怕是劣質鎧甲，也需要士兵們付出半年的月俸。”
法正頗感詫異的看著姜戰，隨即在一旁解釋道。
臥槽！
難怪燕國每年的軍費開銷那么大，而曹孟德他們動不動就拉出十萬大軍。
感情是自己的待遇太好了，讓軍費增加了數倍。
不過，雖然知道了此事，但是姜戰并沒有要照做。
說白了，將士們為了燕國浴血沙場，若是自己還要在這種事情上剝削士卒，那么他的良心會痛。
他也是從微末做起的，雖然有系統的相助，但也不能說他的江山打的很輕松。
越是經歷過苦難，越是懂得底層人民的不易。
要剝削，也是剝削世家、剝削豪紳。
這幫人富得流油，沒必要非得從窮得叮當響的百姓身上刮泥。
城墻之上
看著群情激憤的士卒，劉璝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當一個將軍開始恐懼自己的士兵之時，那么他的生命也就到了終點。
隨著群情激憤的不斷加劇，終于有士卒開始揮動了刀槍。
鏘——
“你們要造反嗎？”
劉璝拔出寶劍，目光警惕的看著昔日的士卒。
“就是你們這些人，阻礙了我們，若不是你們拒不投降，也不會有那么多的兄弟戰死！”
“打不過還要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殺了劉璝！”
“殺了劉璝，開城放燕軍入城！”
突然，人群之中有少數幾個人開始鼓動著士兵。
沒錯，這些人正是燕軍的細作。
“對，殺了劉璝！”
張猛雙目變得兇狠，高聲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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