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那領軍的頭目便毫無防備的派了人撞開了門,自個便悠閑的拍著驊騮站在一旁。
張僅言見如此,便先請了兩位主子回去屋里,免得傷到了她倆,隨后便招呼了弩箭手作好迎戰準備。他命兩個祗候人將門栓一抽,那屋外的賊人便依次往門檻里倒,接著便是弩箭手速速拉弓射箭,橫來的箭直戳賊人胸膛。
忽有其中一人高呼:“郎主,郎主有埋伏!有埋伏”,后面的賊人便驚慌而逃。這時墻角潛伏的執劍人,便是快刀相向,胡亂砍一通,賊人該死的死,其余剩下幾個便嚇的逃了出去。
那頭目見著士兵傷亡慘重,撇其烏須,呸嘴惱怒:“這群臭娘們兒敢跟老子玩陰的,待我今日抓著你們,便要當著完顏雍的面讓你們伺候爺。”
他再高呼:“府里人聽著,速速出來投降,不然,別怪老子的刀劍無眼,削了你們這細皮嫩肉。”
銘璇平靜下,出來對僅言說:“咱們繼續不動,他們之所以不敢攻進來,便是害怕咱們有埋伏。”
“將廊上的燈都滅了,咱們有火把,圍在高墻下他們看不見!”清雅再道。
見四周忽而漆黑,外頭人愈加不解思索。屋外便有一副首上前請令:“郎主,是否要翻墻而入!”
“我自然想翻墻而入,但若有埋伏,對方人多,那便慘了!”
這頭目在屋外周旋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博,命人翻墻而入,隨后,手下的士兵便像螞蟻一般順墻而上。
清雅道一句:“見機扔火把!”
只見那些個賊人還沒觸碰到屋檐,便被埋伏在圍墻后的執戟人斬了個措手不及,扔出的火把滾落在士兵的衣物上燃燒起來,將頭目的馬驚起,四處亂沖,一個揚蹄將頭目給甩了出去摔在地上,這一茬又滅了一隊人。
可這般便激怒了頭目,他即刻打暗語命弩箭手準備往府里射箭。
清雅在靜謐之中聽了齊齊的拉弓聲,驚呼:“不好,他們有弩箭,速速靠墻!”
府里眾人迅速背墻而站,清雅扶著銘璇帶著幾人將前廳的門關上,躲在紅柱后,可廊上來不及逃的幾個祗候人,便被無情射殺。
待一陣子箭弩射完,那頭目便親自揮刀向前,眾兵如虎如狼一般撲上來,揚起刀劍攻府,祗候人拼死而抵。見著門快被攻破了,銘璇便抓狂了起來,將清雅的袖擰作一團,愈加惶恐不安。
“娘娘,你先去大王的藏閣,這里有我!”清雅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門前。
“不行,本宮不能讓賊人攻進來!”
“娘娘,您有著身子!”
“有著身子怎么了,我若今日命喪在此,便是不配做大王的妻子,你都將生死置身事外了,我又有什么理由退縮,咱們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從沒見過溫柔敦厚的銘璇說出這般颯氣而堅定的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第一次覺得,有人將她的命,看的這般重要。
“好,同生共死!”她答道。
這頭的正門是被圍的死死的,但留守府的后門卻抵不住了,幾個膀大腰粗的壯士,將門撞的極響,弩箭手的長箭也不夠用了,圍墻后埋伏的祗候人也被殺了許多,賊人乘虛而入,跳進了圍墻里。
府里奴仆四處逃竄,各自躲藏,內府混亂一片,這頭碧落苑的香翎和沁璃還在四處尋著幾個少郎和姑娘。奶娘拼了命帶來了浥綃、浥齡,浥紜剛被明歌抱過來,便嚇的失聲大哭,撲進長姐的懷里驚恐的望著外面慌亂的場面。
這邊兩人,正將幾個孩兒安排到完顏雍藏寶的閣中,隨后便見了息南抱著允功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哭喊著:“娘子,二郎不見了,奴兒去西廂房沒見著二郎!”
沁璃驚恐萬狀,顫抖著問:“允中的乳娘呢?”
“不知到哪里去逃命了,奴兒在疏華閣都找翻天了,”
“允中,允中……,我去尋他,你將允功抱進去,”她欲要走,卻被香翎拉住:“你現在去不是送死嗎?那些賊人都攻進來了!”
此時此刻,她哪里聽的近什么勸,順下香翎的手便跑了出去,瘋了一般在慌亂的人群中狂奔,四處呼喚著兒子。
香翎站在屋里的暗門前,上氣不接下氣,自言自語:“浥綃、浥齡、浥紜、允功都到了,允恭、允輦呢?他們呢!”
正在她焦慮之時,允恭便獨自一人跑來了,氣喘吁吁喚了句:“翎娘子!”
她連忙蹲下擦了擦他臉上的灰塵問:“伺候你的奶娘呢?你怎么一個人跑來了?”
她一邊將他送進藏閣里面,一邊聽他的滔滔不絕:“我……我聽了慌亂起了床,便見了暖閣一個人都沒有,我本是要來尋嬢嬢和小嬢嬢,誰知……誰知在路上遇見了張娘子,她說讓我來這里找你!”
她抱怨一句:“這群沒用的奴才!”
“允輦呢?”
“我去小嬢嬢房里沒見著五弟弟?也沒見著翠梅。”
“明歌,帶三郎進去,我出去瞧瞧!”
“是!”
香翎小心翼翼將門掩上,忐忑不安的向前去,四處喚著允輦。
正走到廊角時,便與翠梅正好撞上了,她懷里抱著允輦,圍著一層厚褥子將孩兒包了起來,右手吃力的握著一把短刀,刀上還帶著些鮮血。
忽而撞上了,兩人都被嚇住了,翠梅頓了許久才道:“翎娘子,是你!”
“翠梅,允輦!他還好嗎?我正要去找他,趕緊入了藏閣去,趕緊!”她狼狽的將允輦接下,也讓翠梅換換手。
兩人順著廊而前,便聽了允輦紅著雙頰,眨著水靈靈的眼睛問:“翎嬢嬢,我嬢嬢和小嬢嬢呢?”
正瞧著他一雙明亮而沉靜的眼眸,便像看見了完顏雍一般,說來這允輦的性子隨著他父親,慈愛而友厚,他不似允恭那般好動調皮,而是安靜又聽話。
“她倆人在外面!”
“外面好危險,我看見了壞人,翎嬢嬢,您叫小嬢嬢和嬢嬢回來吧!叫爹爹都回來,萬一……萬一壞人欺負他們怎么辦?”
“好,我一會便去!”她望著,他憨態笑起,又可愛又乖巧,腦海里便浮現了,多年前夭折的兒子斜魯的面容。她眼里忽有淚水泛出,便輕捏了他的面容道:“輦兒真是孝順,你四哥哥,也是像你這般乖巧!”
“我沒見過四哥哥,他在哪?”他依舊是仰著紅撲樸的臉蛋。
香翎抹了抹淚水道:“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還回來嗎?”
她未曾答復……
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賒香園,忽而后院響起了一陣廝殺的聲音,便有奴仆瘋了般亂跑起來,在簧竹里四處躥著,尖叫著“殺人了,殺人了”,兩人見此便步子邁得更快了。
翎娘子左望右望,頓在賒香園的廊橋上眺望道:“壞了!這賊人都殺到府里了,張娘子還沒尋著二郎,可怎么辦!”
“二郎還沒找到嗎?”
“是啊!這都不知多久了!”
翠梅是個會武功的女子,俠肝義膽,亦不是見死不救的人,聽了這話自然是站不住了,便將腰上長劍一抽道:“娘子,勞您將五郎送到藏閣,我去尋張娘子和二郎!”
“好!我這就將他送去!”
她答的爽快,隨后便見了翠梅颯爽的英姿消失在廊橋上。
她抱著允輦獨自從園中石徑走,一個不小心差點摔個倒栽蔥,但很快,她又重新再站好了,狼狽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翎嬢嬢,兒下來自己走吧!兒可以走的!”
“你可以嗎?你生病著!”
他二話不說便溜了下來,暈暈乎乎的走了兩步。這時,不遠處又傳來一陣慌亂,她便帶著允輦躲在了一棵枯樹下,躲了一陣子。
她望著允輦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拉著她的手,再望著他紅撲樸臉龐,腦海里瘋狂回憶著三年前,她省親而回時,見著斜魯的那張冰冷的臉蛋,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容。
往事一涌而上心頭,引著她再次傷痛,她望著乖巧的允輦,忽而冒出一番邪念來——斜魯不明不白的夭折,與烏林答氏定脫不開干系,要讓他血債血償。
這般邪念,充斥著她整個腦子,甚至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呼吸急促起來,按著允輦的肩膀說:“輦兒……,我先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壞人,等一會兒,便來接你!”
“好!那兒便在這里等嬢嬢!”
她有些猶豫,終究,這是一個孩子。但最終,她狠下了心,吻了允輦的額頭,便遠跑了出去,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沉重的罪惡感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便在碧落苑外逗留著,坐立不安的紅著眼望著方才跑來的方向,邊望邊念著——“我便當沒找到他,我便當沒找到他,便由他自個自生自滅,自生自滅!”
“若活下來,便是他命大,命大!”
自后門而入的賊人攻到了賒香園,允輦站在枯樹下遠遠的見著那幾人揮著刀劍見人便殺,便哭著跑去找香翎,瘦小的身影穿梭在昏黃的廊上。
“翎嬢嬢,您沒事吧!我看見了好多壞人!”
“翎嬢嬢!”
就算是身處險境,他還是不忘關心香翎的安危,四處喚著她。
祗候人快速自前院而來,迎面便遇上了那賊人,兩方撕打在一起,眾人在混亂之中也沒多加注意允輦,賊人腳蹄來的快,便將他絆倒在地,便這一絆,他便躺在了血泊中,再也沒起來。
而這頭碧落苑,翠梅將張娘子和允中尋了回來,便將二人送入了藏閣,可一進來發現府里的哥兒姐兒都在,唯獨不見五郎,便質問香翎:“翎娘子,五郎呢?”
可這香翎卻矢口否認,道一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我出去都沒找到他,不是你貼身照看五郎嗎?”
“奴兒親自將五郎交給您的!”
“我今日都沒見著五郎!”
香翎死活不承認,翠梅本是想與她好好辯一辯的,但情況緊急,人命關天,她便即刻提了長劍出去尋了允輦。
府門前的人被除的差不多了,便只剩了府中的賊人,清雅和銘璇兩人還得了個好消息,說是完顏雍已然親自帶兵回來了。張僅言見此,便立馬安排了人護送著兩位主子去碧落苑,在路上,清雅時時刻刻提著長劍貼身護著銘璇,唯恐她懷著孕出了什么差池。
“允輦呢?”銘璇一進來,探其十幾人,都沒有見到允輦的影子。
“娘娘,我沒找到允輦,娘娘!”香翎哭啼啼的在她面前跪著。
可浥綃卻跑到母親面前指著她道:“不是的,嬢嬢,翠梅剛說親自將五弟弟給到了她手上!”
“娘娘,妾真的沒有找到允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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