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頓覺渾身一涼,頭皮子里開始發麻。
禁不住心里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道:“爺息怒,爺息怒!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實在趙景陽說話平澹,但那狹長眼睛里的眼神,卻這一刻跟刀子一樣鋒利。
再無言。
一路便到了城北小泉山。
一條土路,遠遠便看見一座依著小山包建立的莊園;那山包上,盡是灌木遮掩;莊園前,一片雜草覆地。
果然荒涼。
地勢格局,牙子倒也沒撒謊。旁邊一條小溪潺潺,山包上的灌木之中,稀稀疏疏果然藏著一些茶樹。
一眼望去,這莊園里,閣樓、院廂鱗次櫛比。雖然荒涼,若好生打整打整,亦不失為一個風景秀麗幽靜之處。
馬車聽在莊園前。
當頭便能看見掛著的已經歪斜、變了顏色還有些裂紋的牌匾,上書‘耿莊’二字。
牙子早是上前,狠狠拍門。
便嘎吱一聲,出來個老翁。
牙子說:“我今日帶貴客來看這莊子,老劉,你前邊引路,帶貴客好生瞧瞧。”
老翁一聽,隱隱嘆了一聲,便大開了門,引著趙景陽和牙子走了進去。
進門,便是開敞庭院,卻也雜草叢生。四顧之間,許多房屋已顯朽敗,凋梁畫棟之處,開裂的開裂、脫落的脫落,說實話,這房子,差不多已經了廢了一半了。
牙子偷偷打量著趙景陽的神色,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從正院里進去,中院、后院、偏院廂房,一一看過,皆是如此。
待出來,趙景陽便對牙子說:“這宅子我要了。”
突兀實在一個驚喜。
牙子陪著趙景陽里頭逛了一圈,看不出趙景陽有任何心動的表現,卻這里一開口,便要買。
如何不是驚喜?
便連忙道:“謝謝爺!您是小的的貴人啊!”
說:“那您看,這時間?”
趙景陽道:“越早越好。”
...
一路回了縣城,先到牙行;小廝找了個人,跟著趙景陽,算是個向導;然后他自己便連忙去通知耿家。
趙景陽這邊,縣里面閑逛。
話說這般古代縣城里的氣象,實在是首次親歷,頗為有些奇妙之處。
店鋪、酒樓、客棧、糧店...行人、車馬、男女、老少,果然不同世界,不同風貌。
一路逛到近午間,尋了個酒樓吃了幾個菜,一般;當的一個綠色健康,但調味什么的,則殊為簡陋。
吃完飯,那牙子早循著找來,與趙景陽說:“耿老爺約爺您于申時末在萬花樓見面。”
萬花樓趙景陽知道,先前逛街的時候,瞧過一眼。
便如上海灘的大世界、新都會一般,類似,娛樂場所,青樓。
那向導小廝說萬花樓是少原縣城的青樓之最!
說里頭花魁如何如何美貌,琴棋書畫俱通云云,一副羨慕的流口水的樣子。
話說,古代青樓,趙景陽還真沒去過。
既是耿家約在萬花樓,趙景陽左右沒地兒去,便說:“那就先去萬花樓瞧瞧。”
倒著實要看看,這古代的花魁,與上海灘的交際花,差別在哪里。
正行至街角,忽然看到前頭一堆人;牙子擠過去,半晌出來,與趙景陽說:“是個賣身葬父的!”
他眼珠子滴熘熘轉,不知打什么主意。
“賣身葬父?”趙景陽一下子來了興趣——這樣的由頭,往往小說話本里多,真實的還真沒見過。
便往人群走,到了近前,見一個素面朝天、但臉蛋精美的姑娘,正跪在地上,豎起一張木板,上面寫著賣身葬父的字樣。
這姑娘臉上冷清,但眉宇間一絲哀傷;穿著一身白,卻把個窈窕的身段,襯托的淋漓盡致。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
誠然如此。
這姑娘打扮雖然寒酸,但氣質不差;隱約便聽到旁邊人議論,才知道,原來是個秀才之女。
那木板上,也寫了。
說讀過書,會識字,尤擅吹笛云云。
只要一百兩銀子賣身,以料理亡父后事。
正一個同樣寒酸的青年,旁邊一臉焦急,低聲勸阻:“寐娘,你別這樣,我會想辦法的...”
周圍圍觀的,低聲也在說這人。
“這小子是寐娘她爹的學生,卻也是個窮的。說是青梅竹馬,饞人家姑娘身子,卻連給老師料理后事的錢都拿不出來。”
便有人起哄:“劉書生,你這兒勸死了也沒用,不如回去把你宅子賣了錢,仔細料理了張秀才后事,人家姑娘自然跟你。”
“要說這張家的姑娘,也著實苦了些;為了給她爹治病,家里房子早賣了去。倒是我看這劉書生,不大是個多好的。雖說他家里也窮,可不曾見出過什么氣力,大抵是口頭出了些安慰話兒。”
“你還別說。這姑娘逢著家里遭難,心里難受,就愛聽這口頭的安慰話兒。說不定心里多感激呢。”
旁人議論,那書生面紅耳赤,掩面道了聲:“有辱斯文。”
擠開人群便跑了。
趙景陽打量這姑娘,著實挺不錯;想起剛剛牙子那眉眼亂轉,怕是已經打上這姑娘的主意了。
果然,便見牙子上前,蹲下來上下打量了一陣,嘖嘖說:“我瞧著你這姑娘倒也生的不錯,不過一百兩怕是貴了些。”
有人認得他,說:“牙行的。”
有人滴咕:“喪良心的路數。”
“落到牙行手里,早晚萬花樓里頭去了。盼著她莫答應了才好。”
“她不答應,你買?一百兩,你出?”
說什么話的都有。
那姑娘此間雖是一臉的清冷,但隱約可見一絲心灰意冷——那書生跑掉的時候,這一絲心灰意冷便出來了。
聞著牙子問她,她便冷澹說:“一百兩,不能少。”
牙子想了想,道:“也罷,看你是個可憐的。這般,你收了這牌子,跟我去牙行;明天便給你找到買家。”
姑娘不言,收起木牌,站起了身。
周圍看熱鬧的見這般,即一哄而散。既是托進了牙行,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牙子帶著姑娘到趙景陽面前:“爺,小的先送您去萬花樓。”
卻看著趙景陽,牙子眼珠子忽然一轉,道:“爺既是買那莊子,總須得些端茶遞水、灑掃洗衣的。”
他把那姑娘胳膊一扯,扯的她踉蹌到趙景陽面前:“不如爺您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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