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月間,陽光愈是火熱。
趙景陽今日約莫無事,早飯過后,便至后花園練武場練功。
三毛興匆匆跑過來:“景爺,昨晚上的下半夜,比咱們上半夜還熱鬧。”
三毛也扒了外套,練起了虎魔鍛骨功。
一邊練,一邊說:“據點那邊散場之后,我正打算收工呢,下面來了消息,說那個王媽,突然在法租界露了面。”
“之后的一個小時,王媽和他手下的人,在至少七家豪宅附近留下了暗號。”
說:“我們的人手不足,監視并不全面。我覺得,七家,只是冰山一角。在法租界之外,公共租界、華界,可能還有更多。”
說到這里,三毛嘿嘿直笑:“景爺,您大概猜不到——在王媽的人離開后,只幾分鐘的間隔,又來了第二波人,這些人身手不錯,輕易摸進這幾家豪宅,他們進去的時間不長,快的幾分鐘、慢的也不過一刻。”
“然后是第三波。這一波人來的稍晚了些,第二波不少都走了,他們才來。撞上了二話不說,就跟第二波的人干仗。”
“天亮不久,這幾家豪宅里頭便披麻戴孝,傳出有各種姨太太、太太因各種緣故暴斃的消息。”
“巡捕房的人跑斷了腿兒。”
說:“聯系到昨晚上復興會據點被摧毀,鬼子帶走了的那些資料,之后發生的一切,第一第二波應該是負復興會的補救措施。”
“第一波,也就是王媽,采取的應該是柔和的提醒策略;但隨后的第二波,就是一定是殺人滅口的路數!”
說:“復興會玩的挺花。”
“至于第三波,多半是循著資料盤根究底的小鬼子。他們晚了一步。”
趙景陽渾身肌肉震顫,皮下氣血涌動,盤龍鍛體功運轉不休,聞言微微頷首:“很合理的推斷。”
繼而道:“那特么你還站這兒干嘛?快去給天韻樓那邊打個電話,叫二牛派人去接歡顏她們回來!”
三毛一聽,屁股著火,忙一溜煙的跑了。
趙景陽這里一邊練功,一邊略作沉吟——復興會這一番補救措施,殺人滅口,做的是又狠又絕。
死的都是一幫太太、姨太太,顯然,是燕子一類的角色。而歡顏和鐘離,恐怕也是這一路的。
但趙景陽卻有一定的自信,復興會這會兒,應該不會對歡顏和鐘離下手。
這是一種直覺——近段時間,復興會應該不會來招惹他。
至于鬼子,以趙景陽羞辱武田信雄為鑒,在沒有把握對付趙景陽之前,鬼子絕對不想再被趙景陽落一回臉!
這時候,管家老初走過來,站在一邊,恭恭敬敬、一動不動。
等到趙景陽這一趟練完了,老初拿了毛巾、浸了涼水,上前遞給趙景陽。
然后說:“景爺,有一件事,須得提一提。”
趙景陽拿毛巾擦著身體,一邊說:“什么事?”
老初到:“后院、后花園,是景爺您的私密空間。按理說,只有女眷才能進出。可這段時間,我看到三毛、二牛他們經常性沒有任何顧忌的進出來往,這是不是不太好?”
趙景陽一聽,怔了一下,放下毛巾,啞然失笑,點頭:“說的有些道理。”
不是趙景陽沒有這方面的察覺,而是趙景陽到現在,都還把三毛他們當作孩子來對待,因此沒想過這個。
老初今天說起此事,也算是及時。
他說:“我會跟他們說的。”
老初很高興,又說:“還有,景爺,我覺著應該再找個女管家,專管內宅、后院的雜務。”
他自己也得摘出去才行。
......
天韻樓。
趁著寶麗、歡顏與另外兩個富家太太麻將打正激烈,小阿俏不著痕跡的與歡顏和鐘離使了個眼神,不久,歡顏和鐘離一前一后,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你們兩個這段時間看起來過的挺不錯的呀!”
陰陽有些怪氣。
阿俏雙臂抱在胸前,哼一聲:“趙景陽那個狗男人,把老娘睡了,就不聞不問了!”
歡顏咯咯笑起來:“阿俏姐這是吃醋啦?”
鐘離眨巴了一下眼睛:“是的吧?”
阿俏伸手擰住鐘離耳朵:“找死是吧?”
鐘離哎喲哎喲的,繞著阿俏轉。
歡顏煽風點火:“阿俏姐用力,把傻白甜的耳朵擰下來!”
三個鬧了一小陣,各自坐下來;阿俏道:“趙景陽那個沒良心的,這幾天在干嘛?!”
歡顏道:“我聽景陽說,他本也想你進家門的,你自己拒絕了。這下知道痛苦了?景陽又不是沒事干,能整天往你天韻樓跑?”
鐘離嗯嗯的點頭:“這幾天景陽有時候會忙到半夜呢。”
阿俏翻了個白眼,纖細指頭指著鐘離:“才幾天,你就‘景陽’、‘景陽’的了?高義山那個殺千刀的怎么會把你這樣的傻白甜派來!”
鐘離啊了一聲,反駁道:“我怎么就不能了!”
歡顏道:“行了行了,阿俏姐,別跟她爭這個。她不懂。”
便說:“有正事,就說唄。”
阿俏臉上笑容一收,神色變得幾分嚴肅:“有個消息要通知你們。”
歡顏和鐘離齊齊坐直身子。
阿俏說:“昨晚上,飛燕據點,也就是燕巢,被東洋人拔了!燕巢里的人,包括高義山在內,全死了!”
歡顏和鐘離都吃了一驚。
鐘離脫口道:“這怎么可能!”
歡顏神色幾變,沉默。
阿俏說道:“我也是早上才接到的消息。上面教我這幾天警覺著點,雖然我的身份資料不在燕巢,但為防萬一嘛。要是東洋人從那些資料里摸到什么蛛絲馬跡,我這兒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了。”
又說:“還有你們兩個。上面讓我轉告你們,東洋人可能會派人接觸你們、要挾你們,甚至策反你們。”
到這里,她笑起來:“不過這個我倒不擔心。歡顏你是早有悖逆之心,大不了跟趙景陽坦白;至于鐘離嘛...”
說:“東洋人輕易也不敢招惹趙景陽這個狗男人,反正應該沒什么問題。”
“喂!”鐘離道:“你還沒說我呢。”
阿俏和歡顏齊齊翻了個白眼。
歡顏道:“我覺得景陽可能已經很清楚我和鐘離的身份了,還有你,阿俏姐,你也一樣。”
阿俏道:“狗男人老謀深算,厲害的很呢,我當然相信你的判斷。”
說:“反正就這么著。沒露餡之前,維持著;露餡了,老娘扯起屁股搬進趙宅。那些狗皮子有本事就殺到趙景陽面前把我弄死。”
歡顏笑起來:“要是東洋人派人跟我接觸,我倒是想跟他們周旋周旋,想想應該挺有意思的。”
阿俏笑道:“你周旋沒問題,傻白甜就算了。”
鐘離瞪大眼睛,鼓著嘴巴,直哼哼。又被冒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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