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窗戶。
駐足于佛塔二層外部的屋檐。
血犼袍張開折盾,將黑雨盡數攔截在外,閻荊低頭看了眼時間,剛過酉時不久。
保持著白虎形態的虎螢在身側來回打轉,不時低吼,顯得焦躁不安。
它做為異蟲連邪祟血肉都能吃,黑雨對它不會有任何影響。
眼下的反常舉動只有一種解釋。
危險臨近!
“邪祟們正在靠近,各自小心。”
赤魘臂鎧于雙臂顯化,閻荊以短距離通訊器聯系其他三人,測試頻道是否通暢。
按照計劃,他們必須在此處守到秀女與癡童現身,如此才能將它們引向事先設定好的陷阱。
雨水落在周圍的瓦片上“啪嗒~”作響。
身后窗口透出些許燭火的微光,身前的街道房屋已被黢黑夜幕所掩蓋,只能勉強看出模糊的輪廓。
【智蝕】75%
負面狀態仍在加劇,先前面對的是正常的涇江鎮或是佛像,閻荊還能勉強壓制腦海中盤桓不去的各種怪異思維,直到此時,他只得憑借個人意志硬抗。
效果并不好。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閻荊耳畔甚至隱約聽到了鬼魂們的哀嚎。
“我跟郁珂在佛塔周邊布置了一些警戒符箓,一旦有邪祟經過,立刻就會觸發。”
通訊器里傳出趙乾武的聲音。
幾乎是同一時間,閻荊便注意到左前方的街道某處突然閃爍紅光,無疑是警戒標識。
它們已經來了!
房屋頂部,形體如蜈蚣般的怪物游走,代表著警戒的紅光照耀下,一張五官糾結的人類臉龐探出,渾身覆蓋的黑色剛毛掃過屋檐,發出混亂的噪音。
似是察覺到來自于佛塔的注視,蜈蚣猛地直起上半身,口中有墨綠色溶液凝聚。
然而還沒等它動手,四處掃動的軀干掠過一堵院墻,頓時便有咒印亮起,數道淺金色的光束飆射而出,貫穿蜈蚣的軀干,靈能如電流般淌過,它也只得倒下抽搐不止。
口中的腐蝕液潑灑在外,直接落在它自己身上,“呲呲~”作響。
趙乾武與郁珂在埋設符箓時自然不可能單獨只埋一張,那不僅耗時耗力,效果也只是一般。
因此每一張警戒符的周圍都會伴隨著數量不定的攻擊性符箓或是別的什么道具。
刺耳的雷鳴,喧囂的火焰乃至四散的風刃。
在幾人近乎于掏空家底的布置下,最先沖進“雷區”的怪物們立刻得到了最熱烈的招待。
佛塔周邊一時間便如同放煙花一般,靈能亂流沖蕩各處,將周圍街面圍攏而來的眾多怪物照了個透亮不說,亦是暫時遏制住了它們進攻的步伐。
趁著這個空當,閻荊等人各自搜尋著秀女或是癡童的蹤跡,想要盡快鎖定它們的位置。
“我這里沒有發現,都是些低級的怪物。”
趙乾武手里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筒身閃爍的微光證明這應該是一件超凡物品。
“怪物的數量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整個涇江鎮內的邪祟和怪異恐怕都在朝著此處靠攏。”
臉上佩戴著一副用銅錢制成的眼鏡,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的俞臻面色沉凝。
轟隆~
雷光閃過,短暫照亮世界,眾人都在這剎那看見了整座涇江鎮的情況。
形態各異的怪物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小心頭頂!”
郁珂的喊聲甚至不用通訊器都能聽見。
幾人紛紛抬頭,正看見空中飛掠而來,外形像是馬與蝙蝠糅合體的雜種怪物飛撲而來。
他們確實做了地面的防御,卻沒想到怪物中也有“空軍”。
忙不迭的做出應對,閻荊隨手將朔風劍往身旁一戳,赤魘臂鎧騰起赤紅色能量,化作成排標槍靜置于一側,抬手抓來一支側身拋投出去,直截了當的命中怪物并引起之后的靈能爆發。
如牛犢大小的怪物凌空爆裂,血肉碎塊散落各處。
赤魘臂鎧能夠變化的從來都不止近戰武器,只不過弓箭和槍械都不是閻荊擅長的,而且后者的變幻又太過麻煩,不如標槍來的簡單直接。
才解決掉空襲而來的怪物,腳下又傳來一陣響動,閻荊垂眼望去,正看見幾頭犬獸模樣的怪異狂奔而來,身后的陰影中還跟著不少。
周圍傳來另外三人各施手段的動靜,趁著靈視尚未消失,閻荊再一次掃過周圍,仍沒有發現目標邪祟,這顯然不是個好消息。
怪物如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涌來。
雖說它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突破防線,但佛塔周圍布置的陷阱已經被消耗大半,接下去幾人都將直面怪物們的沖擊。
消耗體力倒是其次,大家都準備了相應的丹藥或是針劑來恢復狀態,問題在于【智蝕】狀態還在惡化,眼下根本沒有解決的方法。
如果邪祟始終不出現,等到負面狀態嚴重到開始影響到他們的判斷,接下去的行動只會越發艱難。
“情況怎么樣,有發現嗎?”
閻荊再度開口詢問,得到的三個否定的答復后果斷說道,
“郁珂,俞臻,你們協防我的位置,我來做餌,將它們釣出來,一旦邪祟出現,你們從跟我反方向的那條路線撤離!”
既然它們不打算直接現身沖擊佛塔,閻荊就得給它們另外尋一個現身的理由。
話音落下,也不等其他幾人的回復,閻荊背起朔風劍,凌空一躍,雙手向前虛握,血色能量瞬間匯聚成一柄偃月刀,劈飛一頭怪異后落地。
擺出準備逃離佛塔的姿態,向著街道的另一端飛奔而去。
不出意料,周圍的怪物中有相當一部分開始向著閻荊撲殺而來,而這無疑正合他心意。
偃月刀劃過長街地面,帶起一連串的水花,。
等沖出去一段路,閻荊前進的腳步倏然停頓,刀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
拖刀斬!
本就恐怖的力量外加身軀旋轉帶起的蠻橫勢頭,偃月刀直接斬斷身后撲來的怪異。
黑血迸濺,尸體墜落在地,短暫的抽搐后徹底沒了聲息。
邪祟和怪異根本就不存在恐懼的說法,很快就有新的怪物踏著尸體沖上來,而閻荊則是邊往外撤邊與它們戰斗,在這個過程中刻意的釋放自己的氣勢。
除開趙乾武以外,他是唯一與這兩頭邪祟外加何建丙交過手的,還給它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尤其是何建丙,險些被他腰斬。
在明確另外三人位置的前提下,閻荊不信它們不想找回場子!
又一頭怪異傾覆在地,赤紅色的雙刀垂落,鋒刃上的黑血被靈能蒸發,閻荊回望身后滿地的尸體,咧了咧嘴,轉身抬起長刀,刀尖直指街道另一側出現的身影,
“呦~昨天晚上的噩夢里應該有我吧?”
“是啊,我的夢里確實有你,只不過不是噩夢,而是美夢。”
何建丙踏出巷道口,外鼓的雙眼死死盯著閻荊,忽然額前眉心皮肉破裂,一顆眼球從中鉆出,左右轉動,而他側著頭,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我得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恐怕這輩子都接觸不到此等偉力!”
三顆外凸的眼球,滿身的膿包再加上周身翻騰的黑水。
閻荊愣了半秒,眼底閃過一抹驚詫,這分明是河伯的體征,為什么會出現在何建丙的身上?
這家伙的氣勢變了......
抬手甩出兩道符紙,迎風破裂,中央部位各自變做一套紙制的鎧甲和長劍,何建丙踏步向前,紙鎧與紙劍瞬間擴大,前者貼合他的身軀,后者變做一柄灰白長劍入手。
黑水自其腳下翻騰而起,化作一道浪潮,載著他直沖向閻荊。
鐺!!!
偃月刀與紙劍相交,劇烈的沖擊力震散周遭雨幕。
甫一交手,閻荊立刻察覺到何建丙的力量大幅度增加,身體狀態也遠超上次交手時。
昨天早上他才受了重傷,怎么可能只過一天就能生龍活虎到這種地步?
“邪祟的氣息......你繼承了河伯的力量?”
近距離的搏殺,閻荊目光冷冽,河伯是他親手干掉的,還是在涇江水底,它的力量憑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更別說是與何建丙融為一體。
“所以我得感謝你!”
紙鎧的雙肩突然隆起,化作兩桿長槍直戳閻荊的頭顱,后者被迫收刀撤步,而抓住機會的何建丙哪里肯錯過,袖口往兩側甩出十數只巴掌大小的紙鳥。
只見這些看著脆弱的紙鳥裹挾著黑水,飛行間發出呼嘯聲響,破開雨幕,如炮彈般撞向閻荊。
先前在春柳閣,何建丙還未來得及施展手段便被閻荊砍翻,如今獲得河伯力量的他肆無忌憚的宣泄著復仇的欲望。
血犼袍的折盾開啟,強行抗下這一輪的紙鳥轟炸。
閻荊剛剎住因為接連而來的沖擊后撤的腳步,還未來得及做些什么,強烈的危機感便已經通過陸吾金睛傳入他的腦海。
以他為中心,周圍半徑五米的范圍內,數十條臂膀沖破路面,掌心處獠牙交錯的口器大張,仿佛要將他就地分食,吞吃個干凈。
與此同時,雨幕間更是顯出大量的滿是怒容的猙獰魂魄,秀女再度現身于何兼丙身側,手中黑扇輕擺,扇后的臉龐滿是先前在春柳閣遇襲的憤恨。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三對一的夾擊!
“艸,還真是夠給面子的!”
閻荊雙眼亮起淺金色的光芒,悶聲對通訊器另一邊的三人說道,
“就現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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