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是怎么樣的，但，一定不會太好看。
特別旁邊江亦煌一臉似笑非笑，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眼下這個情況，不說話，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似乎是最好的做法。
比起江以寧這種當事人，其他人的表情就精彩了。
暮老爺子說話時，根本沒有刻意聲音。
甚至，大家很輕易地從他的腔調里聽出一種得意洋洋的感覺來。
如果不是大家從頭到尾都在場，親眼看完這場鬧劇，真的會以為暮老爺子不是上門道歉，而是要上門提親。
畢竟，道歉不是什么好事兒。
在場不少有眼識的人已經有開始猜測，暮老爺子是動了聯姻的心。
放眼整個四九城，也沒有誰比江家小姐更能與暮三爺門當戶對。
沒把周圍的人的想法放在心上，溫知晴和暮老爺子又寒暄了幾句，這才領著孫子孫女上車離開。
暮老爺子隨后也上了自家的車，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留下一眾被好奇心撓得要命的吃瓜群眾，和……鳳素依。
“你們說，暮三爺會不會真的去江家道歉？”
“按理來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吧，剛才暮老爺子看江小姐的眼神，像看孫媳婦似的，我覺得有七成的可能會去，以道歉為名，提親！”
“哈哈哈原來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你們是不是在作夢？先不說這事只是個瘋女人唱大戲，跟暮三爺沒什么關系，就算有關系，也不可能給人道歉！而且，更重要的是，最近這兩年暮老沒少給暮三爺牽紅線，你們看成過一次嗎？”
“呃，好像是哦？”
“不對啊！剛才那女人不是說江小姐去了暮氏嗎？聽起來，江小姐和暮三爺是認識的？說不定有戲？”
“暮江兩家要是聯姻，嘖嘖！那可稱得上強強聯手了。”
“……”
周圍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進鳳素依的耳里，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暮老爺子的心思。
她……已經完全被暮老爺子踢出局了。
王春瑩那個蠢貨！江以寧那個賤人！全都給她去死！
去死！
……
江家的車子正平穩地往江家老宅的方向行駛。
車廂里，氣氛沉默到近乎詭異。
江以寧坐姿乖巧地靠著車門坐著，一動不動，生怕弄出一點動靜。
心里想的卻是，人真的不能做半點虧心事。
看看，她落了個什么樣的下場？
坐在車上將近十分鐘，她就心驚膽戰了將近十分鐘。
要是奶奶開口問……她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不說，她心里肯定會不安，也會更愧疚。
說了……又會怎么樣？
終于，在第十一分鐘的時候，溫知晴打破了沉默。
“寧寧。”
江以寧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強作鎮定扯了扯唇瓣。
“嗯？奶奶，怎么了？”
溫知晴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失笑。
小孫女就是太單純耿直了，總是在說謊前就把心思暴露了。
去了深城一年，還是這個模樣。
“之前聽你說過，你和暮家的孩子是朋友？”
回到江家之后，江以寧有和奶奶聊過在深城的生活，秉著報喜不報憂的基本操作，她提的都是些歡喜熱鬧的事。
而這些回憶里，總有暮沉的身影在其中。
那會兒，她和暮沉的關系也的的確確是朋友，說起來的時候不會像現在這么心虛。
一個“是”字，江以寧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才憋了出來。
她剛說完，坐在前面副駕座的江亦煌，十分不給面子地冷哼一聲。
江以寧：“……”好想撓花這個拆臺的哥哥！
可現在的情況，她哪敢動手，只能在他背后，給他瞪出一個窟窿來。
溫知晴將兩個孩子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有些好笑。
不過，問話還是要繼續。
“既然他是四九城人，寧寧怎么不帶他回家里坐坐？”
江以寧聞言，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家奶奶，“奶奶，他是男生……”
把男性帶回家做客，這種事情，她做不到啊！
而且，她要是真的把男性帶回家，最先坐不住的，絕對是幾個哥哥。
那場面，她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你認可的朋友，家里都歡迎。”溫知晴笑瞇瞇，“奶奶不也有男性朋友么？今晚奶奶也帶你們去朋友家吃壽宴了，不是嗎？”
顯然說的是邵老院士，溫知晴的老朋友之一。
以前小姑娘因為身體原因，被限制在屋里子，一年到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看書學習，身邊少有同齡人可以玩耍。
幾個哥哥又是上學的年紀，沒有辦法經常陪著。
跟在她身邊，倒是養成了安靜的性子。
不管那個叫暮沉的孩子是朋友，還是“朋友”，既然帶給寧寧快樂，她便不會反對寧寧與之來往。
又慌又急，還要裝出什么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江以寧想說“那不一樣”。
可是，又怕會牽扯出更多她沒辦法回答的問題，最終，她只能悶悶地“嗯”了一聲。
前面江亦煌插嘴，“交到朋友是好事，不過，寧寧，一定要小心那些‘不懷好意’的壞蛋。”
不懷好意四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江以寧：“……”這哥哥，她能不能暫時扔掉不要？
就在這時，溫知晴猛地砸下一句：
“那奶奶就等著了。”
江以寧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奶奶的意思是，等著她帶朋友回家做客。
“奶奶！”
“奶奶！？”
兩兄妹不約而同地瞪圓了一雙眼睛。
溫知晴板著臉，佯裝不悅，“嚇唬我做什么？”
江亦煌有些抓狂。
“奶奶，您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自然知道。”溫知晴臉上還是掛著淺淡的笑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寧寧這年紀的時候，可沒少帶朋友回家玩鬧。”
江亦煌聽懂自家奶奶的意思。
家里對孩子一視同仁，他能做的事情，妹妹也可以做。
可是！那能一樣嗎！
他要瘋了！
溫知晴繼續說道：“若是你學校里的朋友也愿意，家里隨時歡迎，知道么？”
江以寧：“……”總覺得有什么在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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