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灼買的下麗景花園在五環開外，從京大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等暮沉的車停在小區的門口，已經將近七點。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江以寧朝小區大門看了一眼，指尖順勢去碰安全帶的扣子。
旁邊駕駛座的方向更快地傳來“咔”的一解扣聲。
“寧寧在這里等，我去幫你拿回來。”
然后，便聽到暮沉那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江以寧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過去，不期然地撞進男人深邃的鳳眸里。
車里光線昏暗，有些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唯有那道灼灼的視線讓人心悸不已。
半晌，她才想起來要問：“為什么？”
暮沉忽而伸手過來，揉她的頭發。
與以往不同，這次他的手勁明顯要大些，江以寧一時不防，腦袋被他壓著，有些抬不起來。
柔順的頭發不一會兒就被他揉亂。
江以寧才不慣著他，拍開他的手，身子往車門邊躲，漂亮的桃花眼瞪著他，以防他再來搗亂。
“你干嘛啦！”
暮沉側身坐在駕駛座上，姿態有些懶散隨意，漫不經心地開口：
“寧寧不愿意開口，哥哥只好自個猜測。”
沒頭沒尾的話，讓江以寧一陣茫然。
“什么？”
“哥哥不知道是什么讓寧寧煩躁，思來想去，如果不是寧寧不想見到哥哥，那大概便是要拿的東西的問題了吧？”
江以寧愕然。
那一瞬間，也明白了暮沉的話。
她以為自己一路上，表現得跟平時一樣，沒什么任何異樣。
可是……
第一次，有一種沒有任何遮擋，完全被人看透徹的感覺。
如果放在平時，她這會兒可能已經心生厭惡，但，那個人卻是暮沉。
陪著她走過低谷的一年，也見過她最狼狽一面，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暮沉。
被他看出來，似乎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中。
只是，如果……如果……他看出來，其實她是個人造的……怪物，會不會還這么寵著她？
這個想法剛浮現上來，江以寧便立即壓了下去。
不讓自己繼續深想。
越來接近目的地，她心里就越是有些想要掙脫不干的沖動。
那個東西，毀了最好。
她不想知道的事情，最好永遠不要傳進她的耳朵里。
然而，理智不允許她這么做。
葉家還在，那東西毀了，真相不僅不會消失，還有可能讓她一直處于被動。
想當鴕鳥，又不能當。
就連明家都沒有給過她這般無力的感覺。
沉默半晌，江以寧低聲開口，“那是明傾函寄過來的東西。”
算是回答了她煩躁原因。
暮沉鳳眸微瞇，沒有追問下去，只是說道：“在這里等幾分鐘，我很快回來。”
“……好。”
看著暮沉推門下車，筆直修長的身影走進夜色中，很快消失在小區的大門內。
江以寧沒有收回視線，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太懦弱了。
也太貪心了。
都怪她身邊的寶物太多，她一個都不想失去。
她的親人，她的朋友，還有……她愛的人。
……算了。
齒輪終究是要轉動的。
江以寧收回視線，直視幽暗的前方。
如果她會失去什么，她沒有辦法阻止，也只好加倍，不，百倍還給那些讓害她失去的人。
這小區位置有些偏僻，路上久久沒有一輛車經過。
路燈打落在馬路上，顯得更為荒涼。
因而，誰也沒有發現，車中少女那雙清澈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來的決絕。
江以寧坐在車內，慢慢調節好的心情。
暮沉進去幫她拿東西，她想了想，拿出手聯系了小區物管，告訴他們，有人代她去拿東西。
物管很好說話，一聽就應了。
“好的，只要能報上包裹收件人名字，和收件人手機尾數，就能拿走快遞。”
隨著時間流逝，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浮動。
江以寧拿著手機，劃開解鎖，她先看了眼時間，暮沉已經進去將近三十分鐘。
消息框里沒有新的信息。
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小區，里面有多大，她并不清楚。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暮沉打電話過去，她眼尖地看見小區大門的方向，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等他拉開車門，江以寧問道：“暮哥哥，保安室很遠嗎？”
暮沉坐好，關上車門，先把東西遞過去給她，然后拉過安全帶扣上，才回答她道：
“不遠，花了些時間確認身份。”
江以寧疑惑，“我給物管打過電話，說報上名字和手機號就能拿走。”
暮沉偏頭看了身邊小姑娘一眼。
她微微側著身體，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神色認真。
他低笑，“擔心我？”
江以寧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啊！”
暮沉靠著椅背，懶懶地笑著。
“沒事兒，你暮哥哥在外面的壞名聲也不是無中生有的。”
面冷心狠，手段雷霆。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好惹，誰敢為難他。
江以寧先是一愣，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暮沉沒有說話，揚了揚下巴。
江以寧看明白了。
他是說，這里就有一個。
江以寧頓時被逗樂。
笑了一會兒，小姑娘小臉硬是板起來，佯裝生氣地說道：
“不行，你不能這樣黑我男朋友。”
一年多的接觸，她不管外面怎么傳，但在她眼里，暮沉就是一個溫柔可靠的人。
暮沉挑眉。
“哦？不讓我黑你男朋友？這么霸道？”
一個敢說，一個敢應。
江以寧重重地點頭，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
暮沉看了她一眼，忽然解開才扣上沒多久的安全帶，半傾過身體，湊近江以寧。
他一手撐著江以寧身后的椅背，低聲哄誘：“想要我不黑你男朋友，總要給些表示，嗯？”
江以寧不笨，自然看得出來，他是在故意逗她開心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心底莫名一陣酸軟，突然就涌起一股沖動。
在她反應過來前，人已經靠過去，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
柔軟溫熱的櫻唇準確貼在男人的薄唇上。
整個過程快得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隨即，她用更快的速度縮到車門邊，一雙桃花眼無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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