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太太的臉色像跑馬燈一樣，青白交替。
前一刻還故意雞蛋里挑骨頭，誰知道后一刻卻被這個小賤貨給救了？
好不容易從劇痛中緩過來，老太太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
雙方就這么沉默對峙著。
“按摩師現在就過來，再忍耐一……”
明承康急急匆匆地跑進客廳，卻被這安靜的場面給驚到，連老太太也不嚷痛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老太太這頭痛一爆發，那至少會痛四五個小時不停歇。
他去打電話才幾分鐘？
五分鐘都沒有吧？
明承康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江以寧，最后悄悄走到葉棠身邊，壓著聲音問了句“怎么了”。
葉棠抿著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只好走過去，將老太太從沙發里扶正了身體。
“媽，你頭還痛嗎？”
明老太太此時的樣子有些狼狽，頭發亂成一團，衣服也七歪八扭的，腳上的鞋子不見了一只。
但，頭不痛了，感覺是前所未來的輕松。
她像是突然才意識到，她的頭痛癥，被這小賤貨按了幾下，就按沒了。
這小賤貨能治她的頭痛。
是不是……以后有這個小賤貨在，她就不需要再忍受那可怕的劇痛？
老太太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起來，目光不停地在江以寧身上來回掃動、打量。
仿佛在重新評估一般。
“咳，不痛了。”明老太太端坐起身體，撥開粘在臉頰上的頭發，重新擺出明家老太太的架子后，才緩緩抬頭看向江以寧，大發慈悲道，“按摩技巧還不錯，行了，既然我兒子已經收養了你，你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我就暫時承認你吧！以后也不用你來端茶倒水了，乖乖地呆在我身邊，給我按摩就行。”
江以寧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明老太太微微皺了皺眉，竟然沒有她想像中的感激涕零。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江以寧慢吞吞地開口：“聽到了。”
明老太太越發不喜這小賤貨的腔調，要不是看在她能治頭痛，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這兩天她也了解過這小賤貨的背景，鄉下來的小丫頭，反應遲鈍也是正常的。
算了！
看在她的手藝份上，容忍一下，也不是不行！
明老太太自認很大度。
“那就——”
“你的不要臉也真的挺讓人驚訝的。”江以寧的聲音很輕很淡，沒有任何溫度地平述一件事實，“你以為你是誰？”
給她緩解痛楚，不等于允許她蹬鼻子上臉。
不過是看在她年紀大，又有病在身，才懶得計較罷了。
一而再鬧妖作怪，誰都沒有義務一直容忍。
救了她不知感激也算了，江以寧出手的時候就沒想過她會感激，但——
作賤別人，還想要別人匍匐謝恩？
江以寧輕輕笑了出聲。
明老太太腦子一白，花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小賤人說了什么。
“你——”
江以寧漫不經心地打斷她的罵聲，“建議你不要激動，情緒波動太大的話，你的頭痛癥還會再來，靜心休養吧。”
明老太太氣得夠嗆，卻也害怕剛才那樣的劇痛會再來一次，只得死死壓下怒火，瞪著江以寧的目光，像是要剜她血肉一般。
江以寧無視她的怒瞪，干脆轉身離開。
眼看著她要就走出客廳，老太太最終還是忍不住，沖著她怒喊。
“我是你的奶奶！你必須聽我的！”
話音落下，女孩已經走出了客廳。
老太太指著著門口的方向，張著嘴巴，啞了。
但，那些讓人滾蛋的話，她卻不敢再輕易說出口。
萬一人真的走了，那她怎么辦？
明傾城瞇著眼睛，沉思半晌，坐到老太太身邊，輕輕撫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
“奶奶，你不要生氣，就算……就算妹妹大逆不道，不幫奶奶你按摩，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找出神醫的。”
老太太雙眸亮了亮，驚訝地問，“你知道神醫在哪？”
明傾城搖頭。
老太太正要失望，又聽得她說道：“但我跟黎家大小姐是同學，她的爺爺就是神醫治好的，我會去求黎大小姐幫忙的，黎大小姐心地很好，她肯定會幫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有些激動地握住明傾城的手，“傾城，你果然是我明家的天鳳嬌女！”
等她把病治好后，再將那個小賤貨給趕出去！
現在就暫時先留著她吧！
明老太太絲毫不擔心，下一次頭痛，那小賤貨敢不出手。
那小賤貨不就是仗著有她兒子和兒媳護著，才敢這般囂張么？
鄉下人可真拎不清！
在老娘面前，兒子選擇護自己的母親，還是護她那個外人，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明傾城又哄著老太太，說了好些動聽的話。
葉棠站在一邊，聽著兩人對話，心里劃過異樣。
這個女兒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滿口謊言的樣子？
被黎北卿指著罵過幾次，那女孩每次提到明傾城，從來都沒有好話的。
她憑什么覺得黎北卿會幫她？
先是用空頭支票把老太太哄了回國，現在又給老太太再開一個空頭支票。
這個女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老太太到底是有病在身，又劇痛了一場，沒坐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明承康讓人將老太太扶回了臥室睡下，又是通知按摩師不用過來，又讓傭人把錢慧秀帶到工人房去安頓。
錢慧秀一聽安排她住到別墅旁邊那棟小洋房，頓時就不高興了，吵著要留在別墅里，但明承康哪有功夫聽她說話？
他還急著想要知道，剛才離開那幾分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不住就滾出去，外面隨你住。”
錢慧秀只得熄了火。
明承康示意葉棠跟他去書房。
門一關，他立即問道：“剛才是怎么回事？是以寧給老太太按摩好頭痛的？她怎么會按摩？”
葉棠站在那沉默了一會兒，在明承康的再三催促下，也激動了起來。
“我怎么知道？她回家就這么久，你不知道，為什么我就一定會知道？”
明承康皺眉，“你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媽折騰我不夠，還折辱你女兒，你一句話不說，還問我怎么了？”
“她不是不知道么？你放心，我會找個時間跟她聊的。”
葉棠冷冷地掃看著他，半晌，才開口：“以寧準備考試了，如果今天這種事還發生，我就帶她出去住幾天吧。”
說完，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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