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口的磚,一塊塊被拆,眾人的眼睛像是要吸附在上面一般,直勾勾地盯著窯口,想在第一時間看到里面是什么情況。
最后一塊磚被清理出來,魯達點燃了率先準備好的蠟燭,而后自顧自地進了土陶窯里。
魯達走了進去,陸七七也靠近窯口,往里面張望。
窯洞的高溫已經散去,她把手搭在窯口的邊緣,給自己找一點支撐力,方便在不平整的地上,維持半蹲的姿勢。
陸七七匯聚目光往里看,窯洞里黑暗無比,只能透過魯達手里的燭光,依稀能辨別地上堆放著的東西。
瘟疫過后,官府給的石灰,據陸七七了解,都是靠牡蠣殼煅燒而成,石灰石燒制還未普及。
她也不知道石灰燒制成功了沒有,畢竟她也沒有實操過,所掌握的方法也只停留在紙上談兵。
畢竟這項技術在她的時代,從古至今延續上千年,直至后來都是用科技狠活進行煅燒。
如今僅靠柴火煅燒,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日了。
只見魯達在昏暗中蹲下身,像是在收集什么,隨后便拿著燭火走出了土陶窯。
見他出來,陸七七起身給他讓出一條路。
不多時,在眾人的目光下,魯達攤開手里的白布,展現給眾人看。
陸七七看著魯達手中,灰白色的石灰呈粉末狀,石灰里還有細小的顆粒。
應該是高溫之下,沒有煅燒完的雜質。
問題不大,到時候用篩子,把多余的雜質篩除就好了。
陸七七高興道,“成了!”
她的一句成了,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這么多天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甚至有三兩個村民抱在一團,像三歲稚童一般,在原地蹦跶起來。
陸七七看著魯達手中的石灰,就感覺自己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
有了這兩座大山,用來煅燒石灰,想不發財都難。
牡蠣殼堆成山,用來煅燒出石灰數量,在石灰石面前都不夠看。
而現在她擁有了兩座石灰石的大山,只要開墾起來,煅燒石灰石用來售賣,豈不是跟抱著兩座金山一般。
畢竟這個時代的達官顯貴,建造房子都少不了要用到石灰,用量還不小呢。
高興之余,陸七七也沒有忘記正事,“魯大哥,既然石灰已經煅燒好了,就按照我給你的方子,把竹子從溪水里取出來,用石灰水浸泡后,再上鍋煮吧。”
魯達點頭,而后大聲道,“大家都收一收,先別急著高興了,先把石灰運出來。”
魯達的話很起作用,村民們當即停止了手舞足蹈,笑容卻絲毫未收斂,掛在臉上活像是中了大獎。
運石灰不需要太多村民,畢竟土陶窯口也不大,進去太多人反而不便。
于是陸七七便讓村民分為兩隊人,一隊跟著魯達從土窯運石灰出來,一隊人跟著她去把小溪里的竹子撈上來。
被溪水浸泡過數日的竹身,再次被撈上來時,顏色由當初的淺黃色變深了些。
陸七七便讓村民將石灰與水攪拌均勻,再將竹子浸泡在石灰漿里,讓竹子的周身都裹上石灰漿。
再把竹子放進新砌好的池子里,進行熬煮,煮上三天三夜,就可出鍋。
池子是魯達帶著人砌好的,村里沒有這么大的鍋,砌池子不僅可以一勞永逸,還可以省花力氣。
是以,陸七七便直接讓人新砌了一個大池子,反正今后造紙坊成型了,也得用上。
竹子在熬煮,眼下可沒陸七七什么事了。
她從懷里掏出三張紙,遞給魯達,道,“魯大哥,這三張紙,是造紙關鍵的用具。
這第一張是用來捶打竹子的。”
圖上畫著一個石臼,石臼旁邊是一個7字形的木頭,木頭上方吊掛著一根繩子。
要想捶打石臼里的竹子,只需要用腳踩木頭的一端,利用杠桿原理,自然會將竹子打碎,
“第二張是用來壓榨竹紙多余的水。”
同樣是利用杠桿原理,利用木頭翹起壓榨紙張,逼出紙張里的水。
“第三張是抄紙用的,這個需要巧匠用竹絲編織,既要濾水快,又要保證紙漿能被抄起,尺寸大小,我已經寫上了。”
前面兩張圖紙只需要幾個木匠,就能把東西做出來。
最后一張圖紙,就需要考驗匠人的手藝了,能編制這么細致的東西的人可不多見。
希望能在世代靠竹子、木料吃飯的田心村,能找出這樣手藝人吧。
魯達思考片刻,“前面兩個好辦,后面這個我讓小東去問問。”
聽到魯達的話,陸七七倏然抬頭看著他,這才想起魯達并不是常年待在田心村,知道村里的情況還不如趙小東。
陸七七忍不住問,“之前說讓你暫代田心村村長一職,如今想好是繼續當村長,還是重新推選村長?”
她問這話,其實是有兩層意思,第一層顯而易見,第二層實則是在問魯達,是否還要離開田心村。
在她看來魯達并不會在田心村久留,如今可能是因為某些事情,讓他不得不暫留田心村。
到最后魯達也沒有回答陸七七的話,她便也沒再追問,畢竟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個秘密呢。
陸七七在和順府種田造紙,遠在新京城的陸昌萍日子就沒那么好過了。
她已經被陳府接回幾個月了,如今只見過老夫人一面,多數時候都是跟著名義上的舅舅和舅母生活。
出入陳府的第一天,她被這精致豪華的大宅院迷了眼,心底暢想著今后如何揮霍這滔天的富貴。
沒想到第一天見到老夫人,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老夫人一點臉面都不給,嫌棄她粗鄙,直接指派了兩個嬤嬤,教授她禮儀規矩。
每天都是吃不完的教條,手心就沒有一天是不紅腫的。
她在這陳府雖有仆人伺候,但哪也不能去,每月得手的月銀,也只能讓下人拿去采買東西。
不能親自花錢,不能感受到被人追捧的感覺,讓她覺得大戶人家的小姐,過得實在是憋屈。
更過分的是舅母有個女兒,時常嘲笑她。
今日當著眾人的面,笑她鄉下人眼皮子淺,所有東西都往頭上戴。
陸昌萍坐在閨房里的銅鏡前,右手狠狠地拔下頭上的金釵,握在手心,咬牙道,“都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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