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天道今天不上班 > 第324章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王凌感覺到了曹芳的不屑,臊得老臉通紅,很想挺身而起,接受這個挑戰。

  但這個念頭只在心里閃了一下,就像風中殘燭一般熄滅了。

  征戰多年,他清楚東南對吳軍作戰與西北對鮮卑作戰的異同。

  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形勢。

  對吳軍,魏軍有明顯的騎兵優勢,劣勢只在水師,除非遇到陸遜那樣的名將,陸戰罕有敗績。

  對鮮卑人,魏軍的騎兵優勢就不再是優勢,反而成了軟肋。鮮卑人的騎兵不僅更多,而且速度更快。就算魏軍有一定的兵力優勢,也未必能捕捉到鮮卑人的主力,只會被他們牽著走。

  孫禮指揮的并州主力已經潰敗,中軍的騎兵主力又隨曹羲去了幽州,天子拿不出足夠的騎兵給他,他拿什么擊敗鮮卑人?

  簡單的計算,就知道勝算不多,又豈能拿自己一輩子的名聲冒險。

  他老了,不能不珍惜羽毛,毀了一世英名。

  王凌裝聾作啞,不接曹芳的話題。

  他本來還想推薦王昶,可是想想眼前這形勢,還是把已經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種情況下推薦王昶,和推王昶下火坑有什么區別。

  見王凌裝傻,曹芳也沒有再說什么,揮揮手,示意王凌可以告退了。

  王凌含慚而退。

  回到家,王凌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窩火,一夜沒睡好。

  他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天子辜負了。

  作為老臣,他為大魏貢獻了一生的力量,臨到老時,卻遭到了年輕天子的羞辱。主動請纓被拒,推薦人才被否,還以八旬高齡被天子呼來喝去,奔波千里。

  這豈是賢君對待老臣之道?

  第二天一早,他沒有起床,派人去請王昶。

  王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見王凌一大早就派人來請,不敢怠慢,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匆匆趕到了太尉府。進了后宅,見王凌臥床不起,更是嚇了一跳。

  進了內室,跪在王凌的床前,打量了一下王凌的臉色,見王凌雙目充滿血絲,神情憔悴,王昶大驚失色。

  “阿兄,這是為何?”

  王凌嘆了一口氣,把昨天晚上進宮見駕的事說了一遍,最后拍著床,連聲說道:“文舒啊,這就是我忠于大魏應得的報應嗎?”

  “阿兄,慎言。”王昶連忙勸阻。“天子年輕氣盛,偶有失言,阿兄又何必放在心上。”

  “他這是失言嗎?他分明是在羞辱我。”王凌氣得坐了起來,胡須亂顫。

  見王凌還有這精氣神,王昶放了心。

  他想了想。“阿兄,如果下次天子還讓你出征,你就應下來吧。”

  王凌一愣,轉頭看向王昶,欲言又止。

  王昶說道:“匈奴人久在太原,與當地士大夫一向相安無事,這次突然反叛,必有原由。孫禮身為一州刺史,戰歿沙場,天子豈能坐視不問?戰事結束之后,必然嚴查。”

  王凌聽了,如夢初醒,隨即后悔不迭。

  當時只想到能否戰勝鮮卑人,卻忘了這茬。

  匈奴人已經在太原定居多年,為何突然反叛,這里面肯定有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王廣之所以在戰報中只字不提,很可能也是不想讓天子知道得太多。

  并州刺史戰死,天子肯定要查。由太原人去查,還是由其他人去查,這里面區別大了。

  他如果率部出戰,就算不去查這件事,也可以提前處理掉一些隱患。

  現在天子將這個機會擺在他面前,他卻拒絕了。

  王凌想起了天子當時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可是……文舒啊,鮮卑人來勢洶洶,我軍騎兵不多,怕是難以取勝啊。”

  王昶苦笑著搖搖頭。“阿兄,你覺得天子會讓你這個太尉再戰死沙場嗎?”

  王凌的臉頰抽了抽,沒說話。

  王昶接著說道:“若阿兄率部出征,天子必然從關中抽調精銳,確保阿兄有足夠的兵力可用。就算那些人不是劃歸阿兄麾下,阿兄以太尉之尊,又有誰敢不聽阿兄的軍令?”

  王凌倒吸一口涼氣,有點牙疼。

  王昶的話提醒了他,他的格局太小了,只看到了自己能直接指揮的兵力,卻忘了一旦到達并州,他就是當地官爵最高的將領,不管是誰,都要聽他的指揮。

  包括天子要調過去的鄧艾,甚至包括曹羲。

  這么一想,他能指揮的軍隊就太多了。

  “那我……再去爭取爭取,順便推薦文舒隨軍。”

  王昶沉思片刻。“阿兄剛剛拒絕了天子,再想出征,可能還要想想辦法。這樣吧,我去見見鐘會。”

  “他能幫你我?”王凌忍不住嗤了一聲。

  說實話,當初王昶與鐘氏結親,他就不怎么贊同。

  如果王渾要迎娶的是鐘毓、鐘會的同輩或者子輩,他都可以接受。偏偏王渾迎娶的是鐘毓、鐘會的孫輩,這就離譜了。這么一來,王昶比鐘毓、鐘會兄弟還要晚一輩。

  “不需要他幫你我,只要他想幫鐘氏就行。”王昶淡淡地笑道。

  ——

  一次漫長的會議結束之后,鐘會沒有走,跟著曹芳進了朝陽殿。

  曹芳聽到了腳步聲,卻沒有回答。

  剛才議事的時候,鐘會一言不發,現在卻跟了進來,自然是要秘密進言。

  不會又是建議親征吧?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進了殿,曹芳脫了外衣,換了一身輕便些的,入了座,這才抬起眼皮,打量了鐘會一眼。

  “士季有何指教?”

  鐘會微微一笑。“陛下面前,臣豈敢置喙,只是有一言,不敢不說。”

  “什么事這么嚴重?”

  “陛下,建安二十一年,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到鄴城覲見武皇帝,隨后南匈奴被分為五部,定居太原,至今已經三十五年,從未有過叛變殺將的事。這次突然生事,還聯合鮮卑人,殺死了并州刺史,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野性難除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鐘會點點頭,隨即又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些匈奴人,斬草除根?”

  曹芳有些猶豫。

  他的確想將匈奴人斬草除根,但是不現實。

  所以他現在只想將匈奴人趕出太原,趕到塞外的草原上去。

  “匈奴人是蠻夷,殺了也罷。可若是背后有太原人作祟呢?”

  曹芳心中一緊,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士季,你這是哪兒聽到的消息?”

  “沒有聽到什么消息,想當然爾。”鐘會笑得更加得意。“但是臣敢說,若這件事背后沒有太原人搞鬼,臣絕不相信。”

  曹芳深吸一口氣,隨即又緩緩吐出來,反復三次。

  王廣的軍報很簡略,沒有提到這種事,他也就沒往深處想。

  現在經鐘會一提醒,他意識到,正是因為王廣只字未提,這個可能性更大,大到王廣都不敢提。

  過了良久,曹芳恢復了平靜。“以士季之見,又該如何?”

  “臣有上下兩策:上策,陛下親征,順勢查一查太原人與匈奴人的事;下策,委派大將出征,讓他們給陛下找個理由,向天下人解釋孫禮陣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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