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天道今天不上班 > 第197章 少年老成
  諸葛誕收到吳綱的匯報后,很不高興。

  他會在案前,擺弄著手里的鐵如意,輕輕敲打著手心,眼神閃爍。

  長史吳綱、少子諸葛靚坐在一旁,神情不安。

  他們知道諸葛誕對郭淮不滿,他們也不滿,但大戰在即,現在著實不是和郭淮發生沖突的時候。

  且諸葛誕以名士自居,一向看不起武人。之前與文欽不睦,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再和郭淮發生沖突,間接和王凌父子撕破臉,這揚州還能待嗎?

  諸葛誕瞥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行了,你們也別愁眉苦臉的,我知道輕重,不會和郭淮反目的。”他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生氣的是王明山。他眼里只有郭淮那個鄉黨,沒有我這個姻親,實在令我失望。”

  諸葛靚松了一口氣。“阿翁言重了,明山兄未必是這個意思。天子詔書在前,不得不如此。且郭淮為天子所恨,戴罪立功,明山兄若不著力護持,難免會有人對郭淮不敬。傳到太尉耳中,太尉也會不喜。”

  諸葛誕點了點頭。

  他可以不給郭淮面子,不給王明山面子,卻不能不給王凌面子。

  “磨墨,我要給天子上書。”諸葛誕坐了起來,挽起袖子。“雖說是守城待敵,卻也不能避戰。大司馬(曹仁)、晉陽侯(張遼)故事在前,卻因郭淮錯過了機會,將來天子論功,總要有個說法。”

  諸葛靚一邊起身尋找筆墨,一邊說道:“阿翁,我聽明山兄說,郭淮倒也不是避戰,而是丁奉守得太嚴,沒有可趁之機,這才作罷。”

  諸葛誕冷笑道:“什么守得太嚴,還不是虛張聲勢,就像當初高祖巡江,對岸葦城百里一般,都是騙人詭計罷了。”

  吳綱咳嗽了一聲。“使君,先帝故事,不宜輕言。”

  諸葛誕也知道自己失言,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什么。

  諸葛靚磨好了墨,諸葛誕提筆在手,洋洋灑灑,寫了一封文書。待墨干了,封好,用了印,又對諸葛靚說道:“仲思,你親自走一趟吧。”

  諸葛靚吃了一驚。“阿翁,大戰在即,我豈能離城,影響士氣?”

  “正因為大戰在即,你才要離城。”諸葛誕說道:“你兄長為大將軍所累,現在還免官在家,天子身邊無人,我這刺史做得太辛苦。你去見天子,我也放心些,不至于為人擺布。”

  見諸葛靚還要說,他揮揮手。“你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與軍心士氣有什么關系?”

  諸葛靚聽了,知道諸葛誕對王廣不滿,很是無奈。

  “你見了天子,小心應對。若能留在天子左右侍候,當然最好。若是不中天子的意,就去見見你姊夫,向他請教一二。如果有時間……”諸葛誕沉默了片刻,重新拿起了鐵如意,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手心,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去見司空子吧。不管怎么說,我與他祖父多少有些淵源。”

  諸葛靚吃了一驚,抬頭看向諸葛誕。

  諸葛誕和杜預的祖父杜畿的確有些淵源,但杜家卻從來沒放在心上。這么多年,兩家也沒有什么往來。

  諸葛誕讓他去見杜預,這可有點忝著臉了。

  他是有多擔心天子的猜忌,以至于出此下策?

  吳綱見狀,也說道:“少主,你就聽使君的吧。俗話說得好,朝中無人難做官。天子處處以先帝為榜樣,只怕對使君也有些誤會。如今統兵來戰的諸葛恪又是你的族兄,就算天子不疑,也難免有人會進讒言。你若能在天子左右,時時解說,使君也能安心對敵。”

  諸葛靚想了想,點頭答應。

  他如果不去行在,諸葛誕心結難免,作戰都會瞻前顧后。

  當天夜里,諸葛靚就在十名甲士的保護下,帶著文書出了城。

  出門的時候,他從守門的將士口中得知,半個時辰前,郭淮的使者也出城了。

  ——

  曹芳同時收到了諸葛誕和郭淮的文書,還沒看,就知道他們的蜜月結束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小人同而不和。

  他們都想證明自己,但經驗、方式卻完全不同,甚至互相沖突。一個是以談吐著稱的浮華名士,一個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油子,根本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曹芳求同存異,將關注點集中在諸葛恪進攻合肥新城這件事上。

  關于是否應該趁丁奉進軍之際發動襲擊,挫一挫吳軍銳氣,曹芳比對了兩封文書之后,還是傾向于贊成郭淮的觀點。

  他相信,如果有機會,郭淮絕對不會放過。

  之所以沒有進攻,應該不是郭淮怯戰,而是丁奉守得太緊。

  新城、舊城相隔三十里,丁奉一天走不到,還要中途休息一夜,正說明丁奉非常小心,甚至是有意誘郭淮進攻。

  比起攻城,野戰雖然也難,畢竟要容易一些。

  這段時間,曹芳一邊聽蔣濟講解地形,一邊對照郭淮發回來的軍報,知道新城、舊城之間地形并不利于騎兵突擊。郭淮這段時間一直充當斥候,對這一點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得知來送信的是諸葛誕的小兒子諸葛靚,曹芳接見了他,詢問相關的情況。

  “你覺得郭淮是怯戰,還是沒有戰機?”

  面對曹芳的疑問,諸葛靚早有準備,不卑不亢地拜了一拜。“平吳將軍久在疆場,又連日在城外打探消息,臣相信他不是怯懦之人。”

  曹芳笑了。“令尊可不這么想。”

  “刺欲主動出擊,挫敵銳氣,然后堅守,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那你說說,他們二人的意見哪個更合理些?”

  “都有道理,但都不全面,各有得失。若能合而為一,方為大妙。”

  曹芳來了興趣,伸手示意賜座,讓諸葛靚坐下細說。

  他對諸葛誕印象一般,對諸葛靚的印象卻還可以。知道諸葛靚的人生比較坎坷,但人品卻不錯。諸葛誕起兵時,諸葛靚入吳為質,后來西晉平吳,諸葛靚不得不還晉,著實悲摧。

  可貴之處在于,諸葛靚明明可以憑借姻親關系入仕,卻堅守父仇,不肯低頭,甚至終生不肯向洛陽方面而坐。

  諸葛靚有兩個姊姊,一個嫁給了王廣,一個嫁給了司馬懿的兒子司馬伷。

  比起那些擁護晉室的世族子弟,他至少守住了做人的底線。

  諸葛靚不慌不忙,解釋了自己的觀點。

  “刺史奉詔,主持合肥戰事。平吳將軍亦奉詔,協助刺史,則當聽從刺史號令。刺史欲挫逆吳銳氣,見機而作。然刺史主持全局,不能與麾下將士一心,是不諳為將之道。平吳將軍以為不可,是宿將之謹慎。若能詳細說明,刺史也能接受,本不必鬧到陛下面前。倉促上書,有違求同存異之道。”

  曹芳眉毛輕挑,盯著稚氣未脫的諸葛靚看了一會。

  “你今年多大?”

  “十三。”

  “在揚州幾年?”

  “兩年有余。”

  曹芳點了點頭。“留在行在吧,做個童子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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