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天道今天不上班 > 第124章 機不可失
  羊耽忍不住反駁道:“夫人言重了吧?天子年少,雖有英主之相,終究親政日淺,如何斷言能一統天下?”

  辛憲英一聲嘆息。“夫君,王凌為何不肯還朝?還不是因為江東的兩宮之爭耗盡了元氣,孫權又風燭殘年,余日無多。反觀我大魏,歷經三世,經高平陵之變,大將軍與太傅雙雙入獄,天子蟄伏多年,一舉親政。這是天命在魏,非人力可違。自鄧艾推行屯田以來,淮南淮北,雞犬之聲相聞。王凌用兵多年,毌丘儉威震遼東,這都是能戰之將,再加上天子親率的中軍,平吳是指日可待的事。”

  羊耽張了張嘴,又道:“縱使能平吳蜀,也不可能開疆拓土。自黃巾以來,天下大亂七十余年,戶口十不存一,民生凋敝,急需休養生息,豈能對外用武。古往今來,窮兵黷武,未有不敗亡者。”

  辛憲英也忍不住了,哼了一聲。“你可知道王廣為何會屈尊北軍教習?”

  “這與天子對外用兵有何關系?王廣雖有才,北軍兵再多,也不過萬人而已,如何能對外用兵?”

  “王廣接受天子詔書,是因為天子對他說,要驅逐胡虜,恢復并州疆域,莫使太原為胡虜牧場,王氏祖塋為胡馬踐踏。你我都是關東人,想著休養生息。王廣父子卻是并州人,不對外用兵,何來休養生息?”

  羊耽如夢初醒,啞口無言。

  他是九卿之一,經常參加朝會,當然知道幽并涼三州被匈奴、鮮卑、烏桓、羌人侵占的情況有多嚴重。前些年北疆持續緊張,虧得幽州刺史王雄派刺客刺殺了鮮卑大帥軻比能,情況才有所好轉。

  只不過他是泰山人,感受不到直接的威脅,感受也就沒那么明顯。

  辛憲英緩了口氣,又道:“你不妨設想一下,若是河北淪陷,鮮卑人、烏桓人越燕山而下,渡黃河,登泰山,你羊氏祖塋為牧場,就連孔孟的埋骨之所都……”

  羊耽焦躁起來,一甩袖子,差點抽在辛憲英的臉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扯著嗓子嘶吼道:“我泰山有精兵,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辛憲英點點頭。“那你應該可以理解王廣等人的心思了。”

  羊耽坐在榻邊,雙手扶膝,依然覺得心跳加速,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被辛憲英描繪的場景嚇壞了,也因此理解了王廣等人對胡虜用兵的決心,不免有些著急。

  吳蜀還沒有平定,北邊又面臨胡虜的威脅,朝廷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危機四伏。

  怪不得天子要練兵。

  他雖然年少,卻看得比很多老臣都遠,并且立刻付諸行動,堪稱果決。

  這大概就是辛憲英認可他的原因。

  羊耽再一次自嘆不如。

  妻子了解的信息,他大多都知道,卻始終沒有往深處想,眼光一直局限在朝堂之內,根本沒想到天子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將來又會有什么樣的機會。

  他沉默良久,幽幽說道:“瑾兒已經成年,也該入仕了。”

  ——

  洛陽城西南,銅駝街西側高陽里的一個小院內,杜恕倚被而臥,看著伏案讀書的兒子杜預,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淺笑。

  雖然仕途不順,卻有一個好兒子,京兆杜家將來一定能重興。

  “元凱。”

  “阿翁。”杜預一邊答應著,一邊放下手里的書,轉身來到杜恕榻前,看了一眼杜恕干得起皮的嘴唇,不免自責。“是我看書太入迷了,忘了給阿喂水。”

  說著,轉身去案上取水,伸手一摸,才發現水放得太久,早就涼了。

  杜預窘迫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起身準備去燒水。

  杜恕笑著叫住了杜預。“我雖然病了,卻還沒到不能起身的地步。元凱,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杜預雖然狐疑,還是走了過來,坐在榻前。

  杜恕也坐了起來,看著杜預。“元凱啊,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你不必在家里照顧我,去見駕吧。我們京兆杜氏與那些世家不同,從你祖父侍奉武皇帝起,我們父子就是魏臣。天子正當有人之計,你耽擱得太久,既是對君不忠,也對自己的前程不利。我已經耽誤你了,不能再讓你錯過這個機會。”

  “阿翁不必擔心,天子知道阿翁抱恙,不會怪罪我的。”杜預轉身從案上轉來幾張紙。“再說了,我雖然沒有到任,卻沒閑著。這些都是馬君送來的圖紙,我一直在看。”

  杜恕接過圖紙,看了兩眼,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東西?不像連弩啊。”

  杜預笑了。“不是連弩,是一種火器,可以像投石機一樣拋射引火物,卻不需要笨重的投石機。具體用什么,現在還不清楚,據說是秘密,知道詳情的人不超過此數。”

  杜預說著,舉起手搖了搖。

  杜恕沉下了臉。“既是如此機密,你如何能隨便告訴我?”

  “天子同意的。”

  “天子?”

  “嗯,天子說,祖父為國試船,不幸犧牲。阿翁勤事,卻為人污陷,都是國之忠臣,不必擔心泄密。”

  杜恕心中涌過一陣暖流,眼眶也跟著濕潤了。

  辛苦這么多年,有天子這一句評價,他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元凱,我老了,身體又不好,為國效力的機會不多了。你正當壯年,又苦讀十余年,如今正該是為天子出力的時候。不要耽擱了,明天一早就去見駕。”

  杜預盯著杜恕看了兩眼,應了一聲。他取出手絹,為杜恕拭去淚水。“阿翁,你早點休息吧。我再看會兒圖紙,準備準備,明天見駕時也好向天子匯報。”

  杜恕欣然答應,重新躺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杜預看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從杜恕手中抽出圖紙,回到案前,輕輕地蹙起了眉頭。

  這份圖紙,他已經看了很久,還是無法理解馬鈞的用意。

  不用投石機,也不用強弩,僅憑這么一根管子,卻要將引火物發射到千步以外,如何才能做到?

  馬鈞會不會是聽錯了?

  他一邊想,一邊從案上取出另一張紙。

  紙上畫著一個十字,從十字的交叉點上出一根平滑的曲線,向右上向揚起,然后又向右下方落下。

  之所以一直沒有赴任,除了要照顧父親杜恕之外,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這張圖,以及這條曲線。

  這也是馬鈞給他的,圖為四象圖,曲線卻是天子給他的考題。

  天子要他用算學描述這條曲線。

  他已經想了很多天,還是想不出如何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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