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會一路急行,在日落時分趕回了高平陵,再次出現在李胤、牽弘面前。
李胤、牽弘等了一天,一直沒等到司馬懿的回音,看到鐘會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顧不得矜持,立刻問計。
“太傅怎么說?”
鐘會這一路上就沒閑著,時刻注意有沒有信使經過。他只看到了從高平陵趕往洛水的信使,卻沒看到從洛水趕往高平陵的信使,自然清楚司馬懿的心思,更能理解李胤、牽弘此刻的心情。
“宣伯,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們就應司馬子元之募,而不是太傅之募吧。”
李胤心中一緊,不自覺地看了牽弘一眼。
牽弘還沒反應過來,沒好氣的問道:“這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鐘會呵呵一笑,沒有再解釋,只是傳達了司馬懿的決定。
聽說司馬懿要后天晚上才能到,李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毫無疑問,這兩天時間就是他最后的機會。如果他救不出司馬師,他們和司馬師都會成為犧牲品,成為司馬懿向天子請罪必須付出的代價。
鐘會說完,拱手告別。
李胤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趕上幾步,攔住鐘會的去路。
鐘會打量著李胤,嘴角帶笑。“宣伯還有話要說?”
李胤躬身一拜。“豈敢,只想請鐘君幫個忙,帶句話。”
“帶給誰?”
“天子也行,司馬子元也行,反正他們在一起。”
鐘會點頭答應。如果李胤想讓他給司馬師帶話,他根本不想搭理李胤。司馬懿都要放棄司馬師了,他有什么必要為司馬師冒險,得罪天子?
“天子說司馬子元行刺,我等未曾耳聞,不敢輕信,恐怕也無法服眾。敢請天子說明情況,使我等明白其中曲直,以免誤會。”
鐘會嘴角輕挑。“你想天子怎么說明?”
“我要面見天子,親口聽天子解釋。”
鐘會眼神微縮,打量了李胤兩眼。“我一定帶到。至于天子允與不允,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李胤躬身一拜。“多謝鐘君。”
鐘會轉身離開,一頭霧水的牽弘迫不急待的問道:“宣伯,你真要去見天子?”
李胤用力地點點頭。“我不僅要見天子,更要見天子身邊的侍從,讓他們知道我們是被天子污蔑,無奈之下,為保性命,不得不奮力一擊。真要打起來,讓他們離得遠一點,避免誤傷。”
牽弘恍然,長出一口氣。
——
鐘會回到大石山上,來到曹芳面前。
曹芳正在吃晚飯。
在山坡上等了一天,心一直懸著,也沒心思正經吃飯,隨便啃兩口干糧對付一下。
天子吃干糧,其他人也沒什么話好說,跟著默默的啃干糧,喝涼水。
最慘的司馬師,別說吃飯,水都沒給一滴,又凍又餓,嘴唇也凍得干裂了。
看到鐘會,曹芳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餅屑。“見到太傅了?”
“見到了。”鐘會行了禮,又看了一眼司馬師,遞過去一個眼神,隨即將與司馬懿見面的經過說了一遍。他也說了與蔣濟見面的事,卻沒說他們談了什么,只說蔣濟喝醉了。
最后,他又轉達了李胤的請求。
司馬師豎起耳朵,將鐘會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里,仔細琢磨,眼中漸漸露出一絲陰狠。
曹芳靜靜地聽完,問鐘會道:“依你之見,朕應該見李胤嗎?”
鐘會故意思考了一陣,躬身拱手。“臣以為當見。畢竟司馬師行刺之事出于陛下之口,入于親近之耳,其他人并不清楚,有所誤會也是難免的。若陛下能降尊紆貴,親開金口,對李胤說明,解他心中疑惑,誤會也就可以消除了。”
曹芳無聲地笑了笑,眼中多了一些殺氣。
鐘會這話說得看似公平,其實卻偏心得很。
什么叫出于我口,入于親近之耳?干脆說我是欲加之罪不就行了。
好吧,這雖然是事實,我就是想坑他。但你這么做,就是沒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里,還拿這件事來威脅我。
我如果不接見李胤,將來說起這事,你是不是就會說,就是天子想殺人,故意找的由頭,實際上根本沒這回事?
狗東西,你是真沒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里啊。
“你辛苦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謝陛下。”
鐘會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曹芳叫住了。“你就在這兒吃,朕待會兒還要向你請計。”
鐘會想了想。“陛下,臣還是過去,和同僚們通報一下洛陽的情況,免得他們不安。”
曹芳的太陽穴呯呯亂跳,手摸著刀環,毫不掩飾心中的怒火和殺氣。
給你臉了是吧?敢當面拒絕我的命令。我是和你商量嗎?這他么是天子口諭。
讓你過去通報消息,誰知道你會放出什么屁。
鐘會感覺到了天子的怒火,心里也有些發毛。如果是在平時,他的確不把曹芳放在眼里,可是今天情況不同,曹芳明顯不正常,否則也不會干出說司馬師行刺,直接將司馬師扣下的事。
司馬師一著不慎,已經栽了,我可不能步他后塵。
真要被天子一怒之下,以通敵的名義殺了,我那兄長鐘毓為我報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死了,他樂得眼前清靜。
片刻之間,鐘會后背濕了一層。
他迅速調整情況,躬身施禮,干脆利落地應了一句,就回到曹芳身后,向其他人討了一塊餅,一壺水,默默地吃了起來。
曹芳垂下了眼皮,哼了一聲。
司馬師看在眼里,忍不住說道:“陛下是不敢面對李胤,怕被人看出破綻嗎?”
話音剛落,曹芳就一個大耳光抽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司馬師的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五條指印,清晰可見。
“一個棄子,還敢在此狺狺。朕要解釋,也沒必要對一個死士解釋。等太傅來了,朕會親口向他解釋,然后再砍下你的首級,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聽到棄子二字,司馬師面色劇變,眼神卻變得更加瘋狂。
“陛下就不怕李胤、牽弘攻上山來,玉石俱焚?”
“他們敢嗎?”曹芳雖然心里有點打鼓,嘴上卻是一句不讓。
“有什么不敢?他們反正是死士,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是陛下死了,陛下春秋正盛,未有子嗣,新帝廢立由人,能否為陛下鳴不平,卻在兩可之間。”
曹芳轉頭盯著司馬師,走了過去,一腳將司馬師踹倒在地,又啐了一口。
“廢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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