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琛拎著雞毛撣子進來的時候,鹿默瞄了一眼他手上駭人的兇器,沒什么表情,似乎是支持的。
床邊的鹿驊卻嚇得不輕,立刻起身攔住自家大哥。
“大哥別!打不得!他發燒了,是最虛弱的時候,你正在氣頭上,下手又沒輕重,萬一打死了,到時候丫頭回來你怎么交代?”
任何時候拿笙歌出來擋,總是最管用的。
鹿琛的理智回升了不少。
但是,他舉著的雞毛撣子還沒完全能放下去,床上的紀御霆冷不丁的開口。
“憑你我之間的舊怨,你光揍我一頓出氣有什么用,有種就直接打死我。”
這赤果果的挑釁!
鹿琛胸腔的那團怒火蹭蹭往上漲,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洶涌。
“好,老子成全你,今天打不死你,老子就不姓鹿!”
“大哥,別打!冷靜!他就是個病人,你就當他是腦子燒糊涂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鹿驊拼命攔著,回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紀御霆一眼,“你把嘴閉上會死啊!真是欠揍得我都想打你了!”
紀御霆不言語。
他跟鹿琛之間,存在競爭和敵對關系。
而且鹿琛之前還派人在臨市山脈企圖殺過他一次,致他重傷晚歸,等他回去的時候,笙歌已經收購了封氏集團。
如果不是因為笙歌夾在中間,他不想讓笙歌難做,否則,早在之前就真刀真槍的跟鹿琛干架了。
趁他生病,鹿琛這次竟然過來嘲諷,笙歌不在,他用不著對鹿琛假客氣!
房間里的鬧劇,因為有鹿驊攔截,鹿琛沒打著,往床上空揮揮了幾下。
駭人的破風聲不停響著,撣子上紅棕色的小雞毛被抽飛了,在房間里肆意飛舞。
陣仗很大,但愣是一下沒打到。
紀御霆拳頭堵著嘴,不停咳嗽,虛白的臉色沒有一絲懼怕,紋絲不動的等著。
鹿琛打不著人,也自知欺負一個生病的男人,并不光彩。
滿腹怒火沒地兒發泄,他抬手就是狠狠一記撣子,抽在鹿驊的胳膊上。
啪地一聲脆響,鹿驊哀哀的揉著胳膊,被抽懵了。
“嘶!疼疼!哥你盯準點打,你打到我了!”
“老子打的就是你!才照顧他幾天,這么快就叛變,你既然護著他,那你就替他受!”
鹿驊滿頭問號。
他冤不冤吶???
但是,從小被自家大哥打到大的恐懼,讓他不敢躲,只敢用胳膊擋住腦袋。
聽到鹿琛要打鹿驊,紀御霆顧不得咳嗽,憑借聽聲音方位,虛弱的支起身子,想去擋。
鹿驊高舉起的雞毛撣子,沒等再次落下,就先被鹿默從后面一把攥住。
“別鬧了,讓外人看笑話。”
鹿默音色冷沉,腹黑一哼,繼續說:“想收拾紀御霆還不簡單,我有藥,能讓人疼得死去活來,沒力氣再折騰,卻不傷身,要不要試?”
紀御霆剛站起來,聽到鹿默這句話,他面上不顯,實際背脊一僵。
因為沒多少力,他虛弱的跌回床上。
鹿琛松了雞毛撣子,任由鹿默接過去,看紀御霆不再挑釁了,氣焰也好像消退了不少,他的火氣跟著散了許多。
他對鹿默的提議,表示很贊同,“這法子挺好!某條瘋狗就喜歡挑釁,還裝得硬氣,就該這樣治!”
鹿默將雞毛撣子放到床頭柜上,沉默的轉身,回到化妝臺上,繼續配藥。
鹿驊繞過自家大哥,湊過去小聲問,“二哥,你還真想藥他?咋們三個大男人,欺負他一個病號,傳出去多沒面子,要不還是算了?”
鹿默不說話,專心手上的配藥步驟。
勸不動鹿默,鹿驊只能轉頭去吹自家大哥的耳邊風。
“大哥,二哥整人的點子有多損,你是最清楚的,你想想丫頭,她最記仇,回來要是知道我們變著花的折磨紀御霆,她肯定不高興!”
鹿琛冷哼,“不讓丫頭知道,就行了。”
“可是紀御霆有嘴,萬一他告狀,丫頭還是會知道。”
這次是鹿默先說,“我藥啞他。”
鹿琛附和:“挺好,到時候就跟丫頭解釋,說他發不出聲,是體內病毒引起的,不就解決問題了?”
“可是……”鹿驊無語,同情的看了眼紀御霆,“可是他有手,他能寫字告訴丫頭!”
鹿默冷淡的聲音繼續:“那我就再藥癱他。”
鹿琛點頭贊同,“照顧癱瘓的人時間久了,總會煩,到時候就讓丫頭徹底厭棄他,正好換個妹夫,挺好!”
“……”
鹿驊徹底服了,向床上的紀御霆,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紀御霆臉色很僵,貌似沒什么反應,病得氣息懨懨的。
他忍著咳嗽,撕了額頭上的退燒貼,整個人縮進被子里,用被子將自己裹嚴實。
緩了好一陣,他才虛聲說:“我想睡會,你們先出去。”
話音剛落,鹿默已經配好細小的藥粒,用鑷子裝進膠囊里,遞給鹿驊。
鹿驊看著手心里的膠囊,又看了看鹿默的臉色,“二哥?”
“看著他服下,半個小時后再吃昨天配的藥。”
鹿默說完,轉身離開主臥,連背影都寫滿冷漠。
聽他這樣說,鹿驊心下了然,勉強松了口氣,幫紀御霆倒了杯水,才走到床邊。
“先吃藥,吃完再睡,半小時后我再叫你。”
紀御霆俊眉擰緊,下意識用被子捂住嘴,果斷拒絕,“不吃。”
鹿琛就坐在一旁看著,輕蔑冷笑,剛才不是挺硬氣,這會不敢吃了?
他正準備繼續嘲諷兩句,結果國調局來人了,就在御笙小筑門口等著,說是要向紀御霆匯報任務情況。
鹿琛只好起身出去,幫紀御霆打發了那群下屬。
等鹿琛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紀御霆才小聲問鹿驊,“這是什么藥?”
鹿驊憋著笑,“放心,退燒藥而已,你有丫頭這塊免死金牌護著,二哥不會真的藥你。”
紀御霆自然是信他的,直起身子坐起來,攤開雙手,等著鹿驊將藥和水杯擱到手心里。
一顆膠囊藥而已,居然在放進嘴里后,入口即化。
苦味瞬間充斥著整個口腔,紀御霆胃里翻江倒海,控制不住的伏在床邊干嘔。
偏偏又什么都吐不出來,整個人都被那股濃濃的苦藥味裹緊,比以往任何時候的藥都苦上百倍。
鹿驊看他臉都煞白了。
可見自家二哥這回配的藥,苦到一定境界。
鹿驊憋笑,幸災樂禍,“這就叫惹誰,都不能惹醫生,多得是收拾你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