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亮這話罵的不好聽，余芳芳嘴上沒討到便宜，反倒生了一肚子的氣，要知道她男人可是團長，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嫁給張團長，圖的不就是團長媳婦這身份威風。
如今倒好，被個處處不如她的凌月亮氣的仰倒。
“她男人不就是個營長，她牛氣什么。”
她說完話，好半晌沒聽見身邊的蘇馨應聲，她老大不高興，凌月亮氣她就算了，蘇馨憑啥不搭理她。
“我跟你說話呢，啞巴了。”
蘇馨還盯著凌月亮的背影出神，對她來說，能嫁個營長就已經很滿足了，尤其紀延川長的那么俊。
她自認不比凌月亮長的差，都是紀延川沒眼光，看不上她。
況且她如今在文工團過的很不好。
本來她是文工團很受領導看重的人，幾個演出她都是主角，很是露臉，現在她的機會都給了別人，輪到她的都是些邊緣的角色或者伴舞。
更不用說她先前仗著自己長的漂亮，也是沒少得罪人，如今受了處罰，總覺得自己丟臉，團里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也充滿了憐憫似的。
她心里越發別扭，見著了誰都要懟幾句不說，僅有的幾次表演機會也是搞砸了，高團長私底下找她談了好幾次話，告訴她再這么下去，文工團是留不住她了。
見識過更好的生活，她哪里肯回家種地。
蘇馨搖頭甩去腦海里那些想法，軟著聲音求：“芳芳姐，我真不想離開文工團，你幫幫我吧。”
余芳芳還是很享受別人捧著她的感覺，“說你是個蠢的，多簡單的事，你現在不就是想嫁給聶城，他不想娶有啥要緊，咱們就讓他不得不娶你，”
蘇馨眨眨眼，“怎么才能讓他不得不娶我？”
“笨！”余芳芳掐她一把，“你以為當初張團為啥會娶我？不也是趁著老張喝多了，半推半就就成了事，咱們做女人的，要明白一個道理，機會把握在自己手里，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蘇馨還是有些不明白，余芳芳招招手，“這有啥害臊的，你過來，我和你說……”
……
天氣冷，風刮在臉上刀割似的，凌月亮惦記著回家涮火鍋吃，饞的不要不要的，如今她的食量是越來越大，她也想著要控制，可一頓吃少了就餓的慌。
剛走到院子里，就見林琴芬伸長了脖子朝外面張望。
“媽，外面冷，你怎么不進屋？”
林琴芬接過她手里的教材，“家里來客人找你，我算著時間你也該回來了，就出來看一眼。”
“來客人了，是誰？”
他們在這邊還真沒什么客人，如果是聶玉潔或者秦志航胡小苗他們，林琴芬倒也不必這么鄭重。
說著話，凌月亮一邊朝屋里走，就看見家里不大的堂屋，多了兩名男同志，其中一個她認識，是聶城，另外一人瞧著年紀得是三十出頭，天氣冷，身上裹著一件毛皮大衣，一雙皮靴。
也就是時代不允許，要不然脖子里再掛一串金鏈子的話，標準一個東北款爺。
這打扮不多見，凌月亮不由多看了一眼。
“你別緊張，他是我朋友，”聶城知道自己這位朋友風格獨特，也是怕嚇到凌月亮，趕緊出面解釋，“我給你介紹一下，我這位朋友他叫錢彪，手底下經營著一個皮毛工廠，這次過來是有事找你幫忙。”
皮毛工廠，錢彪，難怪看起來就很彪。
凌月亮還是相信聶城的人品的，既然是聶城的朋友，她也不用擔心什么。
“不介意的話，叫我彪哥就行，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
錢彪果然彪，大喇喇一擺手，顯然跟誰都是好朋友。
“彪哥，”對方不拘小節，凌月亮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坐吧。”
林琴芬倒是有些怕這個彪悍的人，不過看女兒態度自然，她也放下心，跑去廚房燒熱水泡茶。
“是這樣，彪哥如今那個皮毛工廠也做外貿生意，就是沒找著精通外文的人，和外商談交易的時候就吃了虧，那兩個洋人也就是中間人，在中間狠狠宰了一筆，所以他們著急找一個翻譯，拜托到我這里，我就想到你。”
聶城在中間解釋。
錢彪想起前頭吃的虧還窩著火，“特娘的洋鬼子，把老子當肥羊宰。”
他長的彪，說著話的時候就有種兇悍，但還挺搞笑的。
凌月亮就沒忍住，“具體情況我是不清楚，如果是有什么資料或者合同讓我幫忙翻譯，我倒是可以，但要是去你們工廠的話，我可能不大方便。”
她說著，低頭看看腹部。
聶城和錢彪也都注意到了，她這肚子真是不小，聶城倒是聽妹妹說過凌月亮懷孕的事，沒想到她肚子都這么大了，一時少不了有些猶豫。
“聶老弟說你外文水平特別高，我肯定是相信聶老弟的，聽說你在小學當老師，一個月開二十幾塊錢工資，這樣，我一個月給你開一百塊，你來我工廠做事。”
凌月亮失笑，“真不是錢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身子實在不方便。”
錢彪一著急就抓耳撓腮，朝聶城看，聶城無奈的聳肩，他只能充當一個中間人，不能說真逼著凌月亮答應。
“妹子，”突然，錢彪半個身體趴在桌上，一張粗礦的臉，五官擰成一團，“江湖救急，救人一命如造七級浮圖，你就當幫哥一個忙，哥以后做牛做馬還你。”
“別別別，真沒到這個程度……”
什么做牛做馬的，凌月亮也不敢當是不是，關鍵對方這么五大三粗一個人。
“要不這樣，我肯定不能去你那工廠上班，我手邊還有工作，而且天氣這么冷，出門也不方便，這樣，你工廠那邊如果需要翻譯，我再抽空過去，或者你找人把資料送過來，我能幫的就幫，你看這樣成不成？”
“妹子爽快，那就這么說定了，今天時間來不及，明兒我安排車子來接你，你去我們工廠看一看，按照說好的，我還是給你開一百塊工錢一個月。”
“成！”
得到肯定的答復，錢彪就先走了，等他一走凌月亮才注意到，墻角有個大紅色的袋子，里面竟然是兩件皮毛大衣，雪白的，一看就是很好的毛料，價格肯定不便宜。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聶城還沒走，周末他不用留在縣城，一會就回聶家住，走過去也不遠，此時聽見凌月亮的話，就說道：“彪哥這人好面子，你要是不收他才會不高興，你就收下吧，回頭合同的事你幫他掌掌眼，不讓他虧太狠就行。”
凌月亮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關鍵這皮草冬天穿著肯定暖和，她也有些心動就是了。
“聶同志，還是要多謝你給我提供這個賺錢機會啊，”
聶城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眼鏡，笑的儒雅，“那也是你有真才實學，既然事情說定，我就不打擾你們，先回去了。”
凌月亮本來想留他吃晚飯，再把聶玉潔喊上一起，人多也熱鬧，不過聶城說他回去還有事，凌月亮就沒強求，倒是看見聶城走到院子里。
她突然想到回來那會撞見蘇馨的事，當時她雖然沒和蘇馨搭話，但也注意到蘇馨人瘦了一圈，看起來最近過的很不好，兩人錯身而過時，她對上蘇馨陰惻惻的視線，總覺得不是什么好兆頭。
“聶同志，”
“嗯，還有什么事？”聶城回頭。
凌月亮走到院子里，“你別怪我多事，我和聶大夫關系好，你又是聶大夫的哥哥，有個事我多句嘴……”
“不要緊，你說。”
聶城靜靜聽著，越聽臉上的表情越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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