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把面發。
二十九，蒸饅頭。
從趙啟年的家里回來，楊月梅便開始揣面發面了。
這年頭也沒有什么酵母菌，都是用的老酵頭的面疙瘩發的面，速度十分的慢。
晚上弄好的面需要養，只能放到被窩里。
好在家里被子不缺。
不然晚上睡覺的時候，被窩里放一個大面缸，誰摸到了誰酸爽。
大面缸上蒙了一層干凈的布。
把被子烤熱，立馬把面缸給包起來。
第二天早上。
大清早楊月梅便起來揣面了。
等到幾個人起床以后，楊月梅的第一籠白面饅頭已經弄好了。
配上他帶回來的小米。
熬的小米粥。
加上腌制的韭菜黃瓜和辣椒。
相當的下飯。
想到了當年自己碰到小米的處境，周小川沒有拿她開玩笑了。
不知不覺，小家伙都這么大了。
十四歲了。
“哥，你這么看著我干嘛？你妹我太好看了嗎？”
小米一邊喝著小米粥，看著周小川笑道。
被她的話，打斷了思緒。
周小川對著她翻了翻白眼，“你把房間的鏡子拿過來一下。”
“干嘛？”
小河聞言便笑道：“他的意思是，你也不拿鏡子自己照照。”
聽到小河的話，小米沒有生氣，“不用照，你妹我也是漂亮大方。街坊鄰居，哪個不說我長的好看？就你們兩個還想打擊我？”
搖頭晃腦，說不出來的得意。
楊月梅看著三個人，一邊吃飯，一邊笑著。
感覺還是一家人在一起好啊！
想到了什么，便對著周小川說道：“小川，家里還有一斤豆腐票，你一會去門市店那邊看看，能不能接一點豆腦！”
周小川哦了一聲。
空間里多的是，一會做一點就是了，還要去跟人家去擠，而且還要排隊。
他才不干呢。
吃了飯，他便出去溜達了一圈，提著一個小木桶。
里面放著的正是豆腐腦。
回到家里，小家伙便迫不及待的弄了一碗，放點糖，便開始吃了起來。
楊月梅看著那么多的豆腐腦。
也沒有奇怪。
至于周小川幾個人則是更喜歡吃咸味的，加點辣椒油，醋、醬油和一點蝦皮。
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楊月梅去洗衣服。
周小川三個人則是在那里玩著。
下午的時候。
王衛東過來了，提著二斤的五花肉和一斤的紅糖。。
周小川看著他提的肉，“東哥，你這也太客氣了吧！你拿回去，我不要！”
王衛東笑著說道：“小川，你也別客氣了，東西不多！”
說完，丟下了這些東西他便跑了。
周小川看著對方離開的身影，一陣無語。
不過想到王衛東不是那么死板的人，過年了，家里應該有些肉。
隨后便將肉放到了廚房。
看著這肉，他想到了郭坨子。
自己回來，還沒去看過對方呢，把這茬給忘記了。
隨后便趕忙出了門。
地方他認識。
來到地方，這是一個大院子，里面住了好幾家的人。
此時院子里挺熱鬧的。
婦女們正在洗衣服、摘菜，小孩子則是在院子里玩鬧。
一個中年婦女看著周小川提著東西進來，便笑道：“小同志，你找誰啊？”
周小川指了指右邊的一間單獨的房間，“我找郭師傅。”
對方聞言點了點頭。
周小川見狀便走了過去。
估計是聽到動靜了，郭坨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到周小川驚訝了一下，“你小子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了啊？”
周小川笑著說道：“這不是馬上過年了嘛！過來看看您老！”
“我糟老頭子一個，不缺吃不缺喝的，你給我帶東西干嘛！帶回去吧。”
周小川揶揄的笑了笑，“那我可真的帶回去了哦。”
話是這么說，但是人已經進了屋子里。
老人是受傷退伍的，所以生活很自律。
家里被他收拾的干干凈凈。
郭坨子見狀笑了笑，“喝茶？還是喝糖水？”
周小川將東西放下來。
“都不喝了，您老人家留著自己喝吧，奇南大哥他們今年不回來嗎？”
郭坨子搖了搖頭，“不回來，不過老大這兩年就要回來了。”
“哦，怎么了？轉業？”
“是啊，連長升不上去了，也該退了。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說話的時候，沒有因為升不上去而失望。
反而有點開心。
周小川聞言點了點頭，這是好事！
老頭子一個人在家里，兒子在隊伍不回來，又沒結婚，能不操心嘛！
隨后他將東西拿了出來。
兩包茶葉一共二斤，一瓶二斤重的白酒。一條大前門香煙。
周小川拿著二斤白酒對著他說道：“郭叔，這是我泡的藥酒，你可別給別人喝了，每天少喝一點。”
老頭聞言點了點頭。
這酒他已經喝過不少，不用他交代也知道。
隨后拿起茶葉，打開以后看了一下。
“又給我送這么好的茶葉啊！”
說完，把其中一包給收進柜子里。
不過接下來的對方的動作讓他驚訝了一下。
只見郭坨子，將剩下一包用力一捏。
只聽到里面傳來咔咔的聲音，茶葉頓時都變成了碎末。
看到周小川疑惑的表情。
郭坨子也是一臉的心疼，隨后示意了一下外面。
“這么好的茶葉，讓別人看到了不好！你小子以后也要小心點。”
周小川聞言點了點頭。
明白什么意思了。
溜溜年以后，大家都變的小心翼翼起來。
“你等一下。”
郭坨子說完，從柜子里又拿出了兩個罐子。
“這是我兒子從部隊給我寄過來的，甜不拉幾的，拿回去給小米喝吧！”
周小川看了一下。
這是兩罐麥乳精。
麥乳精解方前就有了。
這東西現在產量很低，而且非常貴，要七八塊一桶，所以平時老百姓很少舍得喝這個東西。
一般都被作為高檔禮品送來送去。
真正風靡起來也是八十年代了。
他小時候喝過不少，也是十分的喜歡。
只是后世都說這玩意喝多了，對小孩子身體不好，所以他從來沒有買過。
家里有純天然的東西。
所以他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感冒。
不過他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了過來。
至于郭坨子說不愛喝，大部分是在瞎扯。
這玩意真的是老少皆宜。
“那就謝謝郭叔啦！”
兩人在一起聊了一會，周小川便離開了。
周小川剛剛走了沒多久。
院子里一個大爺就抽著旱煙過來了。
“老郭，剛剛誰啊？帶了不少東西啊！”
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東西，眼睛一亮。
“哦，我以前帶的徒弟，這不過年了嘛，來看看我。”
郭坨子說完，抽出一根煙遞給了他。
“要不要來一杯？”
對方接過香煙，搖了搖頭，“不了。我那剛泡好的一杯，下次來你這喝，不過這茶葉看著不錯啊！不是完全的碎末。”
郭坨子聞言笑道：“那行，哪天過來喝。”
對方聞言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我這怎么就沒那么好的徒弟啊！”
郭坨子聞言笑了笑。
……
周小川騎著車回來了家里。
想到剛剛的那兩罐麥乳精，他又給拿出來了。
不喝多應該沒有問題。
嘗嘗鮮嘛!
不然小家伙連麥乳精都沒有喝過，說不過去啊！
回到家里，看到周小川拿回來的東西也不驚訝。
“拿去嘗嘗！”
將麥乳精遞給了小家伙。
小米接過去看了一下，“哦，麥乳精啊！我去嘗嘗味道。”
說完，便去給一人泡了一杯。
“哥，真好喝啊！”
小米一邊吸溜著喝著麥乳精，一邊笑道。
廢話，添加劑那么多，能不好喝嗎？
跟泡面一個道理。
不過他嘗了一下，味道確實不錯，有小時候的味道。
這玩意也虧的他在。
不然的話，這東西最后肯定是舍不得喝，然后過年送人用的。
大年三十早上。
“砰砰砰……”
天剛剛亮，周小川的大門便被敲響了。
“哥，起床了，現在家里就你一個人最懶！”
周小川聞言笑了笑，現在家里自己居然成了最懶的人了。
想想還真是呢。
楊月梅起來，小米就跟著起來了。
而周小河一直在隊伍里，已經養成了他的作息習慣。
等他打開房門的時候。
小米對著他慫了一下鼻子，“大懶蟲一個！”
周小川聞言就要去敲她的頭。
“你別打我，大過年的不準打小孩！”
說完蹦蹦跳跳的跑了。
周小川見狀笑了笑。
刷好牙，他便去廚房了。要弄下午過年的東西了。
這次幾個人都過來幫忙了。
給幾個人分派了任務。
小河洗魚切魚，楊月梅剁肉泥！
而他則是先做“仙迷湯”。
每年過年的早飯加中午飯，就這一頓。
豬臉肉、雞肉絲、蝦仁、鮑魚絲、豆腐絲、豆芽……
趁著小米不注意，偷偷把海參切成小丁放了進去。
這要是讓她看到，就不敢吃了。
弄好以后，淋上水淀粉和雞蛋液。
滴上幾滴香油。
出鍋
這個時候，其他人的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
“吃飯了！”
隨著周小川的一聲吆喝，其他人都過來盛飯了。
小米吃著碗里的湯，頻頻點頭，“哥，這個你放了什么啊！這么鮮？”
楊月梅也是一陣奇怪，“是啊，比以前好喝多了。”
周小川便隨口說了出來。
只是把海參給漏掉了。
等小米將一大碗給吃完了，露出底下的肉粒，一臉的疑惑。“哥，這什么啊？”
“你自己不會看啊？”
小米聞言遲疑了一下，“哥，你不會放海參了吧？”
“我剛剛做的時候，你又不是看不見，那個應該是鮑魚吧！”
聽到他的話，小米哦了一聲。
但是她還是深深的懷疑。
不過這個時候說啥都晚了，吃都吃完了。
周小川看著對方懷疑的眼神，趕忙岔開話題，“娘，你一會給我切一點土豆條，手指那么粗的。”
聽到兒子的話，楊月梅一陣的奇怪，“切那么粗干嘛？”
“我有用。給你們做好吃的。”
每次都是吃那幾樣，都膩味了。
給他們換換口味。
等他們吃完飯的時候，外面的空氣中，已經飄出來陣陣的香味。
這是誰家動作比較快。
已經開始炸起來東西了。
而且還是菜籽油炸出來的，味道特別的香。
現在缺油，所以很多家里幾個月前，就開始減少油的開支，就等著過年這一天能夠炸點東西。
兩個鍋，一口鍋煮咸雞咸肉這些臘肉。
剩下一口鍋用來炸東西。
不過做這些之前，他先炸了一份薯條。
不然一會炸了別的東西，油里面就有味道了。
又用新鮮的番茄，加白醋和白糖，熬了一份番茄醬。
其他人看著著周小川的動作，都是一陣的好奇。
小米伸出頭來，一臉的好奇，“哥，土豆你炸他干嘛？好吃嗎?”
“不好吃，這個是我自己吃的。”
周小川忍不住逗了她一下。
小米聞言對著他哼了一聲。
拿起來炸好的土豆條，嘗了一下，“還好吧！不過味道一般般。”
周小川聞言沒有搭理她。
將番茄醬熬好以后。
拿起薯條蘸了一點番茄醬，嘗了一下。
味道還不錯！不比肯德基差。
隨后示意其他人試試。
周小米肯定是搶著試了一下，隨后眼睛一亮，“哥，蘸了這個東西味道好好吃啊！”
楊月梅和周小河兩人嘗了一口，都是頻頻點頭。
周小川見狀笑了笑。
這玩意經常吃很容易膩味。
后世他也吃膩了。
但是第一次或者偶爾吃的話，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酸酸甜甜，老少皆宜。
幾個人分著吃把薯條干掉一大半，剩下的打發小家伙去堂屋自己吃。
剩下的幾個人便開始做東西了。
魚塊裹上雞蛋和面醬，炸酥魚。
炸油餅、炸肉丸子、炸韭菜盒子。
最后想到一以前吃的河南特色，炸芝麻葉也是挺好吃的。
又弄了點芝麻，加上超薄的面皮。
炸了一個芝麻葉。
最后想了想，又炸了一個炸雞腿。
幾個人從炸東西開始，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
吃的是滿嘴流油。
弄好油炸的東西，下午就開始準備菜了。
費時間的先做起來。
剩下的等快吃飯的時候再弄就可以了。
等到下午四點左右，趙啟年夫妻兩個提著東西過來了。
楊月梅幾個人出去招呼人了。
周小川則是留下來開始弄了起來。
一個小時以后，一桌子的菜終于做好了。
酥魚湯、紅燒肉、冬筍炒蝦仁、土豆燉牛肉、紅燒大黃魚、清蒸石斑魚、鮑魚海參海鮮湯。扇貝燉蛋、爆炒肚片、干煸肥腸。
十個菜。
又叫十大海！
寓意十全十美。
趙啟年看著桌子上的菜，就算是吃過幾次，但還是忍不住驚嘆啊！
“你小子注意點啊！這要是讓人看到了怎么辦？”
周小川聞言笑了笑，“這大年三十的，誰會往別人家跑啊！”
趙啟年點了點頭。
也是，大年三十沒人到處亂竄。
就算是小孩子給長輩吃歲，也是等吃了飯，天黑了以后的事情。
這也是規矩。
眾人便上桌子開始吃飯起來。
小米嘟著嘴巴說道：“我好想放鞭炮啊。”
其他人聞言相互看看了，嘆了口氣。
周小川聞言揉了揉她的頭，“我買的有擦炮和甩炮，吃了飯你去玩。”
現在不讓貼對聯、不讓燒香、不讓放鞭炮，沒什么過年的味道。
倒是小孩子玩的花炮倒是沒人在意。
小米聞言這才嘿嘿一笑。
女人喝果汁，男人喝酒。
老趙點名了要喝那天喝過的茅臺酒。
幾人邊吃邊聊。
聊到趙青青的時候，趙啟年夫妻倆情緒有點低落。
“哎，往年青青都在，今年就缺了她。”
趙奶奶說完，抹著眼淚。
而楊月梅在旁邊嘆氣：“哎，小河初三就要走了。”
氣氛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
周小川猶豫了一下，便開口說道：“趙爺爺，我聽說明年青青就能回來了。”
之前他是不準備說的。
但是他感覺桌子上坐的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而且將來青青回來了，趙啟年一猜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索性便說了出來。
當然了，有些秘密是永遠也不能說的。
“小川，是真的嗎？”
趙奶奶趕忙問道。
周小川見狀點了點頭。
趙啟年聞言也是一陣的驚訝，“你是聽誰說的啊？”
“趙爺爺，您就別管從哪里聽說的了，反正明年青青回來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要到年底了。”
聽到他的話，趙啟年點了點頭。
沒有再去問。
周小川要是想說的話，早就告訴他了。
有了這個好消息，二老臉上也是開心了不少。
眾人邊吃邊聊，吃到了接近天黑，這頓飯才吃完。
老趙解方，加上聽到孫女能回來，心情大好。
嚷著要再來一瓶。
“喝喝喝，喝死你個老頭子，別到時候青青回來看不到你了。一大把年紀了還逞能。”
被趙奶奶逮著罵了一頓。
趙啟年這才悻悻的沒有再要酒。
酒足飯飽，趙啟年給了小米一個紅包，里面包了十塊錢。
隨后對著周小川兩個人笑道：“你們兩個自己掙錢了，就不給你們倆了啊！”
小米拿著錢高興的和楊月梅去廚房收拾殘局了。
周小川給兩個人泡了一杯茶。
幾個人在那里吃著瓜子，聽著廣播。
一邊聊著天。
等楊月梅弄好以后，眾人又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時間差不多了，周小川便將兩個人送了回來。
臨走的時候，趙啟年對著周小川問道：“你說青青回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別騙我啊？”
周小川看著對方的眼神。在心里嘆了口氣。
老爺子害怕失望啊！
隨后點了點頭，“趙爺爺，明年肯定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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