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
橘紅色的余暉穿過城區間的建筑,落在街邊的餛飩攤位上。
攤主將大碗擺到閻荊面前,先是舀了半勺豬油進去,再添入一小撮鹽,最后放入餛飩和湯水,以嫩綠蔥花做點綴。
伴隨著升騰而起的熱氣,一股子鮮香氣味撲鼻而來。
閻荊拿起調羹攪拌著餛飩,腦海中卻是回憶著先前在游船上獲得的情報。
神道眾的計劃遠比預想中的要完善,先破證物技術局,再夜襲鎮魂殿,一環扣一環。
更重要的是從呂慶的言辭中,閻荊感受到了濃厚的自信。
他們似乎認為自己必然會成功。
這不免讓人奇怪。
近幾年的酆都城確實因為異世界入侵而頻繁動亂,可這并不意味著酆都官方和冥府就失去了對這座城市的掌控。
事實上正相反。
越是混亂,越發凸顯和平的可貴。
民眾對酆都官方和冥府的信任不減反增,信仰之力的貢獻更是逐年攀升。
也正因為如此,閻荊對神道眾將要采取的手段可以說好奇的很。
只可惜呂慶嘴皮子很緊,不論怎么旁敲側擊都不肯透露更進一步的信息。
無奈之下,閻荊只得借口自己還有事,先行離開游船。
換做其他人,呂慶興許還會阻攔,可閻荊先前展露出來的實力著實駭人,他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離開游船所在的河道,確認無人跟蹤,閻荊這才通過魂士契約聯系白若素,約她前來見面。
餛飩入口,咸鮮的湯汁混著皮肉在口中融成令人滿足的味道。
感知中出現熟悉的氣息,閻荊抿了口湯水,開口說道,
「老板,再來一碗餛飩。」
視線投向街道的另一邊,再次換上簡樸裝束的白若素快步走來。
她的模樣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不少,眼眶通紅,原本剛升任金牌巡使的昂揚神色此時已然萎靡,行進間到還有幾分雷厲風行。
「有什么線索?」
坐到閻荊邊上,看著他悠哉游哉的吹著熱氣,白若素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此時的她已然顧不上疑惑為什么一個魂士能如此自然的吃著人類的食物。
「這里的餛飩不錯,來一碗。」
閻荊將老板剛準備好的餛飩推過去。
他看的出白若素到現在別說吃東西,恐怕連水都沒喝幾口。
「我吃不下!我只想知道神道眾下一步想干什么!」
推開餛飩碗,白若素只是盯著閻荊。
「那行,待會兒我自己吃,剛才我跟隨他們留下的蹤跡,找到了神道眾的一處據點,得知他們似乎準備夜襲鎮魂殿,具體的行動時間不明確,估計是要等召集到足夠多的墮神信徒。」
絲毫沒有勸白若素的意思,閻荊在接下去的時間里將自己從呂慶那兒獲得的情報轉告給她。
籠罩著兩人的余暉逐漸帶上一抹淺紅。
「夜襲鎮魂殿,這......他們瘋了么,冥府陰將鬼差坐鎮,別說是神道眾,便是真正的墮神降臨恐怕也不可能突破鎮魂殿的防御。」
蹙緊秀麗的眉頭,白若素壓著嗓子反駁道。
剛聽到神道眾的計劃,白若素的第一反應與閻荊一般無二,做為巡使,她很清楚鎮魂殿的防守強度有多高,真要是那么容易被突破,神道眾又怎么可能忍到現在?
「這就得看你了,神道眾既然敢于提出這個計劃,說明他們肯定早有準備,有兩種可能
,其一,他們這些年的蟄伏確實找到了某種方式突破鎮魂殿的冥府庇護。」
說到這,閻荊停下話頭,又吃了個餛飩,等咽下去再繼續說道,
「其二,還記得你之前曾說過的,關于三法司的事情么?」
「三法司內部有神道眾的內應......」
白若素立刻領會到閻荊的意思。
要知道這世上絕大部分堅不可摧的防御,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一念即此,白若素忙不迭地追問道,
「有沒有可能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既然你已經探聽到神道眾的集合地點,不如立刻同胞三法司,組織精銳部隊將他們盡數抓捕歸桉!」
「做不到,且不論三法司內部的女干細是否會給神道眾傳遞消息,以我探聽到的情況,類似的聚集點至少還有三處,負責接引墮神信徒的恐怕也只是神道眾內部的頭目,這種時候派人前去抓捕,除了抓到一群一無所知的墮神信徒,不會有任何收獲。」
閻荊早在登船時就考慮過直接動手,以他的實力,制住呂慶和那兩個接引者沒有任何難度。
只不過這想法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神道眾由一群狂信徒組成,為了實現目標,怎么可能會在意一兩個成員的死亡,而既然是狂信徒,也就不存在審訊獲取情報的可能性。
與其強行動手換回幾具尸體,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我會盡可能的將消息轉達給判官司內的高層......你呢,關于這次夜襲的事情,冥府是否已經知曉,他們有做出什么指示嗎?」
看著閻荊一個接一個的吃著餛飩,白若素抿了抿嘴,接連發問。
「當然,我已經聯系過他們,只不過那邊沒有給我詳細的回復而已。」
閻荊面不改色的應聲,心下卻是被白若素這兩句話所提醒。
他目前的身份是冥府使者,手里還有閻羅令,按理說應該是能夠與冥府直接溝通的,將獲取到的情報傳遞給冥府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或許待會兒可以試試?
否則要是白若素通過判官司內部與冥府溝通,結果卻發現閻荊什么消息都沒傳回去,怕是當場就要穿幫。
「我吃的差不多了,得先回神道眾的聚集點,免得他們起疑心。」
思考著待會兒該去哪兒嘗試聯絡冥府,閻荊徑直起身。
白若素看著桌上一口沒動的餛飩,正想要開口,耳畔卻響起冥府使者的聲音,
「想要復仇,得先讓自己有力氣拿起砍斷仇人頭顱的刀!」
回頭望了眼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魂士,看到他手里上下拋動著一張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狐貍面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轉過身,大口吃著已有些涼意的餛飩。
另一邊的閻荊在走出一段距離后,迅速找了個偏僻的地方。
趁著白若素還沒來得及回去聯絡三法司和冥府,他得先將自己這邊的情況報上去。
【講真,最近一直用@
于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這兩個器官明顯變得更為敏銳以及獲得某種特殊的能力。
想來應該是閻羅令的【請神】特效自主發動,使閻荊獲得判官的能力加持。
與此同時,令牌前又有灰霧生成,在極短的時間內轉化成不久前在冥府考驗時見過的石凋模樣一般無二的虛影,而且比起白若素先前請到的游神,身形要清晰不少。
毫無疑問,出現在閻荊面前并不是判官的真身,只是其一部分神念凝成的分身,可即便如此,它依舊承載著判官的力量,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勢。
虛影抬眼掠過閻荊,在他手上的閻羅令短暫停留,確認身份。
緊接著便有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在閻荊耳畔響起,
「有何事稟告?」
閻荊趕忙將提前想好的說辭盡數告知判官,除開他冒充墮神信徒這個過程被刻意掩去以外,其他的都是如實相告。
直覺告訴閻荊面對判官時撒謊絕不是個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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