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忽然又道:“六房嫡長孫跟孩子留下。”
婁老太爺排行老六,六房嫡長孫指的就是……陸青龍。
婁天欽面無表情佇立在那兒,忽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裹住了。
是羅艷榮。
母子十指相扣,相互取暖。
他心中一軟,自然而然的加了幾分力道。
不管是嫡子也好,還是嫡長孫也罷,他都不在乎。
陸青龍站的位置裂開了一道縫。
三叔公站在裂縫的盡頭,朝他招手:“過來好孩子。”
陸青龍下意識的去看羅艷榮。
羅艷榮輕輕地頷首,示意他趕緊過去。
陸青龍面色猶豫,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看他反應遲鈍的樣子,羅艷榮伸手在他背后推搡了一下:“去呀,愣著干什么。”
“三叔公,這孩子怕生,呵呵。”羅艷榮堆笑著解釋,然后又接著說了句:“記得喊人。”
待陸青龍來到身邊,三叔公睨了一眼婁杰鋒:“去你該去的地方。”
……
婁家宗廟供奉的都是牌位,整齊又莊嚴,牌位兩邊點著長明燈,跟盤龍香。
香案上擺著香爐跟五顏六色的祭品。
因天氣的緣故,廟里光線昏暗,只有燭火在眼前搖晃。
“婆婆,你今天好低調啊。”姜小米小聲道。
三叔公叫他們來宗廟反省,羅女士不光自己沒說話,還扯著別人不叫他們說話。
與此同時,跪在宗廟里婁天欽也問了相同的問題,為什么他媽今天這么低調。
婁杰鋒沒聲好氣道:“因為做了虧心事唄。”
“我媽又干什么了?”
婁杰鋒:“她挖婁家祖墳的事兒,你應該知道。”
“嗯。”
“三叔公跟我們是本家,墳頭挨在一起,她挖得時候,沒看清楚,連同三叔公家的墳一起刨了,害的三叔公陪著你爺爺跪了三天宗廟……”
另一邊,羅艷榮一臉懊悔。
“我當時只想挖他們一家,可你說巧不巧,就挨在一起了,我心想,既然是一起的,那不是你爺爺就是你太爺爺咯,哪知道,里頭裝的會是其他人呢。”
“婆婆,你不看名字的?”
“我怎么沒看,看了,全姓婁。”
姜小米:“……”
羅艷榮嘆息:“這事兒過去以后,我覺得挺不好意思,隔了兩年我又過來了……”
聽她惆悵的語氣,姜小米知道,肯定又得有事兒發生。
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晚我困得要死,就抽了根煙,可能太累了,不小心把打火機落在紙元寶里頭了,還是個防風的……”
姜小米抽搐著嘴角:重點是打火機嗎?
“第二天,他爺爺端著我疊的元寶去祭祖……”羅艷榮就沒往下說了。
婁老太爺當時估計在想:你真是我天打雷劈的好兒媳。
……
祭祖結束,三叔公并未放陸青龍回去,而是領著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北亞有一座金光廟,婁家人每年都要捐一大筆香火錢。
陸青龍不理解,為什么要帶他來這里。
到了內殿,三叔公雙手合十,先是朝慈眉善目的菩薩拜了拜,而后跟身邊的小沙彌一陣耳語。
沙彌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搬來了梯子。
寺廟內掛的到處都是祈福的紅布,像是流蘇似的垂在半空。
沙彌翻找了好久,才從中間扯下一捆。
沙彌轉交給三叔公,三叔公拆開綁縛的封帶,隨意的抽出一條遞給陸青龍。
“看看吧。”
陸青龍垂目一看,目光就凝住了。
——愿吾孫兒身體康健,遠離苦厄。
“這是……”
“這是你爺爺給你求的,你自己看有多少根了。”
陸青龍:“這跟我沒有關系。”
“你得情況,你父親跟我說過,但你放心,我不是來勸你的,其實勸不勸,你身體里都流著這家人的骨血。”
“那您什么意思呢?”陸青龍問。
“你再往下拆。拆看以后就知道了。”
陸青龍將信將疑的打開祈福布條,發現里頭竟然塞了一只木匣子。
木匣子邊上掛著一枚魯班鎖,得先解開才能看見里面的東西。
婁家老祖宗是木匠出身,搞個魯班鎖也不是難事。
陸青龍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匣子,但神奇的是,他居然輕輕松松就解開了。
倒不是他天賦異稟,而是小時候,陸遜送他的玩具,全都是魯班鎖。
“果然是咱們家的,這鎖扣是你爺爺親自設計的,連我都要想半天。”三叔公夸贊過后,催促他趕緊都得。
陸青龍揭開蓋子,只見里頭躺著一沓泛黃的紙,還有一些陳舊的金器跟寶石戒指。
“這是……”
“這是你爺爺名下的地契,房契,還有鋪面什么的,首飾是你奶奶的物件,你爺爺全都留給你了。”解釋過后,三叔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釋重負道:“得虧你來的早啊,你若再遲一點來,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熬不動咯。”
陸青龍:“這我不能要。”
“留給你的東西,你若不想要,可以送給任何人,我只負責看管,不負責回收。”說完,老者捋了捋胡須,笑瞇瞇的走了。
……
回到祖宅,陸青龍到處找羅艷榮,卻被告知羅艷榮跟其他人全都在祖廟里罰跪。
陸青龍吃了一驚,從早上一直跪到現在?
他繞了一大圈后,在庭院的一處空地上,看見一堆小孩在那兒玩耍,婁家的幾個孩子則坐在廊下,眼巴巴的看著。
看見陸青龍,幾個崽子紛紛圍過去追問媽媽在哪里。
陸青龍先是安撫,而后在那群玩耍的小朋友當中隨便挑了一個小孩問宗廟位置。
其中一位大概十歲左右,得知陸青龍要去宗廟,他道:“宗廟不是隨隨便便進的。”
陸青龍聽他口氣,像是知道宗廟位置。
“你告訴我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少年態度十分不耐煩道:“都說了,那地方不是隨便進的,只有犯錯的人才可以。”
婁世霆忽然一個健步上去,用力的搗了對方一拳。
少年沒留神,被他這一拳打的連連后退。
平時嘻嘻哈哈的婁世霆此刻的表情卻格外的冷鷙:“現在我犯錯了,可以進去了吧。”
少年揉著被打疼的地方,怒聲道:“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啊?”婁世星奶聲奶氣的問。
少年目光兇狠:“我是你爸的堂叔!你們以下犯上……都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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