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出去！”婁天欽語調冷漠，聲線毫無起伏。
王浩顫抖了兩下，阿城垂著頭，兩人似乎不都太想走。
杜烈壓低聲音提醒：“阿城，少爺的話沒聽見嗎？”
阿城抬頭看著婁天欽蕭條的背影，突然撲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少爺，我對不起您，我……”
“滾出去！”雖然是呵斥，但婁天欽的聲音卻輕的不可思議。
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量發火了。
……
因停尸房溫度太低，打發了阿城跟王浩后，杜烈提出去其他病房稍作等待。
婁天欽深深的看了一眼遮住白布的尸體，沒有任何言語，轉身往外走。
七個小時之后，檢驗結果出來了。
婁天欽沒有心思看報告：“直接告訴我結果。”
醫生道：“檢測結果是有血緣關系。但匹配度稍有偏差。”
婁天欽猛地轉過身，目光灼灼：“匹配度偏差是什么意思？”
“我們發現死者身上有一種放射性物質，這種物質可以直接影響dna鏈條變化，所以，我們只能確定您提供的樣本跟尸體血緣關系。”
婁天欽沉默的望著醫生，身體忽然不自然的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杜烈一個健步上前，攙扶住了他。
醫生雖然不知道死者是婁天欽什么人，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一定對婁天欽很重要。
“婁爺，容我提醒一句，這具尸體身上附著了許多有害物質，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盡快處理掉，因為接觸久了……”
“出去。”杜烈冷冷打斷他。
待人走后，杜烈剛想開口，卻發現婁天欽喘的厲害，這情況已經發生過一次了，杜烈慌忙提醒：“少爺，您得撐住。”
“怎么會有輻射，怎么會有輻射？”婁天欽喃喃自語。
杜烈痛心的為他解惑：“拉冬說，醫院爆炸是因為燃燒彈導致……”
“燃燒彈……”他悲涼重復著，臉上痛苦加劇，婁天欽忽然抬起手腕，張嘴狠狠地咬下去。
那狠絕的力量仿佛要生生扯下自己一塊肉，杜烈嚇得連忙拽住他：“少爺，您冷靜點，少爺……”
婁天欽就跟入了魔一樣，居然將杜烈狠狠地推開了數米遠。
杜烈剛剛站穩，便看見婁天欽似乎要出去，他猛然想起醫生的話，心中大駭，沖上去抱住婁天欽的后腰。
“少爺，您不能去，有輻射。”
“放開我——”他大吼。
之前強撐的平靜終于在此刻決堤，而杜烈也被婁天欽失去理智行為，感到害怕。
少奶奶沒了，少爺絕對不能再出事。
“我命令你，放開我，聽見沒有。”婁天欽惡狠狠地命令。
杜烈見勸說已經不奏效了，心一狠，用力在婁天欽后頸處敲了一下。
王浩跟阿城沒有離開醫院，他們蹲在醫院安全通道，默默地吸煙。
一根接一根，抽的嘴里都沒有味兒了。
忽然，身后傳來腳步聲，王浩剛扭頭，就被一擊重拳打倒，阿城連忙丟掉煙蒂：“烈哥——啊——”
杜烈一腳踹過去，阿城便跟個皮球似的順著臺階滾了下去。
被揍得兩人非但沒有還手，反而迫不及待的朝著杜烈爬過去。
阿城急切問道：“結果出來沒有，是不是少奶奶？一定不是，對不對，烈哥，烈哥。”
杜烈紅著眼眶道：“有血緣關系，但是尸體被輻射過，dna出現變異，沒法給出精確答案。”
拉扯杜烈褲腿的手無力的松了，阿城跌坐在地上，寂靜了片刻，忽然揚手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了好幾巴掌。
“我該死，都怨我，都怨我……”
王浩沒有發瘋，也沒跟阿城一樣大喊大叫，他撐起身體站起來，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冷靜的有些異常。
忽然，王浩出其不意的奪走了杜烈腰后的配槍，對準太陽穴。
“浩哥，不要——”阿城驚恐的大喊。
杜烈一記鞭腿過去，將正在扣動扳機的王浩踹翻在地上。
配槍掉落在地上，王浩正要爬起來，杜烈一個健步上前，用膝蓋壓住他的后頸，迫使他臣服。
“你是不是瘋了？啊？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嗎？”杜烈怒其不爭的大吼。
王浩顫抖著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阿城趁機找到那把槍，快速的卸掉子彈，順便也將自己的配槍一并拆卸。
“你記住，你這條命是少爺的，沒有少爺的命令，憑什么死？”杜烈冷酷的提醒王浩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還有——”杜烈停頓了一下：“就算你真的想死，也請你找到害少奶奶的兇手以后，再考慮這個問題。”
杜烈的這番話起到了作用，王浩果然不再掙扎了。
杜烈緩緩的放開王浩，厲聲道：“別跟個窩囊廢似的，起來——”
王浩像一具被操控的玩偶，被杜烈支配著站起來。
杜烈掃了兩人一圈：“這個消息誰也不能說，明白嗎？”
阿城哽咽的點頭。
杜烈：“回去休息，這里有我。”
阿城看著杜烈眼底的紅血絲：“烈哥，如果你還愿意相信我，請把少爺交給我。”
“少爺現在不想看見你。”
阿城更難過了。
王浩：“阿城，我們走。”
……
夜深人靜的走廊，杜烈斜躺在板凳上假寐，忽然，毫無征兆的睜開了眼。
病房有動靜。
來不及細想緣由，杜烈一腳踹開病房門。
婁天欽果然醒了。
他坐在那兒，手里維持著端杯子的動作，但是杯子卻斜躺在他腳下。
杜烈松了口氣，主動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少爺。”
婁天欽伸手去接，杜烈剛要放手，卻驚覺婁天欽連握杯子的力道都沒了。
婁天欽自己毫無察覺，目光遲疑了片刻：“拿來。”
杜烈心如刀絞，狼狽的別開眼：“少爺，這杯水涼了，我去給你重新倒。”
他出去換了一只輕便的紙杯，然后到了小半杯。
即便是這樣的重量，婁天欽卻得用雙手才能握住。
喝了一口后，婁天欽說道：“再驗一遍。”
杜烈不解：“再驗？再驗什么？”
婁天欽無力的聳拉著腦袋：“……找蔣旭東驗一遍，看他們是否……有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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