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在一個不缺愛的環境里,樸雋所缺失的一切都被填的滿滿,所以他從未想過這個崽子的到來瓜分了父親對他的關注,只覺得這小豆丁又小又可愛。
樸雋看了一眼肩膀上聳拉的小腦袋,猶豫道:“父親,他好像要睡了。”
“你抱他上樓,回頭你玩具收拾一下,一會兒婁天欽會過來接。”
樸雋腦袋一空:“啊?一會兒來接?”
樸世勛沒有留意樸雋的不同尋常,淡淡解釋:“姜小米回來了,他也該回家了。”
樸雋再如何早熟,可畢竟還是孩子,相處了這么些天,突然就要接走……別說是個人,哪怕是阿貓阿狗,也舍不得呀。
樸雋什么都沒說,安安靜靜的抱著孩子上樓了。
傭人把吃剩下的早餐收拾干凈,遞給樸世勛一杯咖啡,樸世勛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婁天欽。
約莫半個多小時,門口傳來了引擎熄火聲,緊接著砰得一聲摔車門,可以想象到,甩這一下的人,應該被氣的不輕。
“樸世勛,我兒子呢。”婁天欽進門就高聲嚷嚷開了。
姜小米跟在后面有些不高興,清水灣本來就沒有人說話,剛才婁天欽喊那一下,都有回音了。
樸世勛只是笑,不說話,因為他光看婁天欽那張臭臉就曉得昨晚過的可能不太愉快。
樸世勛目光凝固了一下。
只見姜小米從晨光中走來,卷卷的頭發貼合在鬢角處,被陽光勾勒出一股俏皮的弧度,再配上她明燦的笑容以及陷在嘴角的梨渦,就這一霎那的功夫,樸世勛耳畔就傳來帶有回應的心跳聲。
他深吸一口氣,低低的問了一句:“什么時候回來的。”
姜小米倒很自在:“昨晚上。”
婁天欽掂著車鑰匙:“不是發過信息了嘛?”
樸世勛抿了抿唇:“現在就要接走嘛?”
婁天欽覺得好笑:“不接走,留著在這兒過年?”
姜小米推搡著兩個兒子:“叫人啊。”
婁世丞禮貌道:“樸叔叔好。”
婁世霆一大早被婁爺削了一頓,表情懨懨的:“樸叔叔好。”
樸世勛道:“星河呢?”
姜小米沒聲好氣道:“去他太外公那邊了。”
原本準備一起過來的,人都上車了,卻被婁天欽抱了下來,說車子不夠坐,叫杜烈先把蔣星河送到蔣家,一會兒他們一起過去。
婁天欽催促道;“別墨跡了,接完去還要去你外公那邊,時間緊著呢。”
中秋節他們就沒回去,再不回去有點說不過去了。
樸世勛道:“孩子可能睡了,抱得時候小心點。”
說完,樸世勛領著他們上二樓,穿過客廳的時候,姜小米悄然道:“恭喜啊。”
樸世勛腳步微頓,莫名其妙的看她:“恭喜什么?”
姜小米以為樸世勛害羞,她壓低聲音道:“有什么需要,知會一聲,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樸世勛剛想問清楚什么事,就聽見樓梯上傳來倉皇的奔跑聲,接著樸雋氣喘吁吁的出現:“父親,不好了,弟弟被人抱走了。”
幾個大人頓時色變,婁天欽跟樸世勛同時往樓梯上沖,姜小米是完全放松的,突然遭逢噩耗,她不受控制在原地晃了晃,眼前一片光怪陸離。
婁世丞連忙扶住快要栽倒的姜小米:“媽咪!”
“別管我,去看……去看你弟弟。”
婁世霆邁開小短腿,蹬蹬蹬爬上樓梯,跟樸雋擦肩而過的時候,婁世霆意外地停住了。
只見樸雋眼神堅定,小臉繃緊,顯得下顎線十分突出。
婁世霆忽而問道:“確定我弟弟被人抓走了?”
樸雋眼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蠢蠢欲動:“確定。”
“哦!”
這時,樸世勛跟婁天欽一前一后的從臥室出來。
樸世勛厲喝:“樸雋!”
樸雋的身體陡然繃緊,他扭頭:“父親?”
樸世勛鮮少會這樣嚴肅,連烙在地毯上的影子都仿佛沾染了怒氣。
“你把世星藏哪兒了。”
樸雋硬著頭皮道:“我沒藏,他被人帶走了。”
姜小米愕然的將視線投向那個少年,難道是他把孩子藏起來了。
婁天欽這回倒是很自覺地讓到了一旁,沒吭氣兒。
樸世勛逼近幾步:“再問你一遍,孩子在哪兒。”
“我不知道!”
“樸雋,你應該知道,我既然這樣問你,肯定是有把握的。”
在樸世勛眼神的壓迫下,樸雋強撐著那點勇氣,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知道。”
婁天欽:“那地方透氣嘛?回頭別悶死了。”
姜小米扶著欄桿,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樓梯上:“好孩子,你告訴我,你把弟弟藏哪里了?”
樸雋眼底泛起一絲不忍,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的發抖,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法子,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人看穿了。他既心慌又窘迫。
婁世丞帶著看穿一切的口吻說道:“你如果喜歡的話,可以經常來我們家看他。”
婁世霆切了一聲:“說謊都不挑個貼近現實的,男孩誰稀罕啊,費那么大勁抱走,真是吃飽了撐的。”
“你閉嘴!”樸雋忽然惱怒的喝了一聲。
婁世霆被吼得一愣,隨即嗆聲:“你吼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吼你爸呀。柿子專揀軟的捏是吧?”
樸雋眼眶一紅,飛快的扭身往走廊沖。
樸世勛邁開長腿跟過去,樸雋本想關門,卻被樸世勛一把抵住,然后硬是擠了進去。
砰,門關上了。
站在樓梯過道的幾個人集體一震。
姜小米看剛剛樸世勛跟上去的背影,特別像今早的婁天欽,渾身都是殺氣。
大約十分鐘左右,門開了,樸世勛抱著睡得昏天地暗的小家伙出來了。
樸雋居然把孩子藏在了他的大提琴盒子里,為了不叫他窒息,樸雋留了一條縫。
“樸世勛……”姜小米看著樸世勛鐵青的臉,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抱歉,我不能送你們,各位請自便吧。”樸世勛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婁天欽冷冷道:“世丞,世霆,拎著東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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