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道歉?
多稀奇,青玉竟然向他道歉。
他不是一向自視甚高,傲的不行嗎?
竟然還會對他這么個小小弟子低頭?
果然人死到臨頭就會聽話很多。
看著那些一串串落在自己腳邊的稀世珍寶,季辭眼尖,還看到了能夠短暫恢復靈力的東西。
那么法力全失的青玉能從牢里出來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確實都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寶貝。
不知過了多久,青玉的芥子環見了底,他頹然地跌倒在地上,雙目無神,面容蒼白。
嘴里還喃喃念叨著“對不起”之類的話。
季辭一時間不知如何面對他。
他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心特別狠的人,別人對他稍微好點,季辭就能輕而易舉地動容。
就比如現在的青玉。
季辭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茫然,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不行,傷害既然已經造成,那無論后續如何彌補都沒有用處。
季辭捏了捏眉心,冷漠道:
“別道歉了,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也不想接受你的道歉。”
說到這,他半蹲下身來,注視著青玉茫然的眼睛:
“如果真想讓我原諒你,不如拿著這把劍,自裁?”
季辭把折柳劍遞給青玉,眼底是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神色。
話音落下,青玉便愣住了。
良久,他伸手把季辭的劍推了回去。
季辭收斂了唇邊若有若無的笑,就知道會是如此,青玉怎么可能舍得……
“你幫我吧。”青玉的聲音忽然響起。
季辭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
青玉唇邊含笑,似是滿足。
他微微抬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聲音沙啞中帶著喟嘆:
“就當成全我了,小辭。”
“殺了我。”
季辭的手開始微不可察的顫抖。
說實話,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昔日在他眼中高大無法跨越的人在他面前袒露出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仰著腦袋接受他的裁決。
季辭不是什么變態殺人狂,面前這完美符合血腥暴力美學的一幕讓他心驚膽戰,
不是因為興奮,也不是因為害怕。
他只是有些迷茫。
在季辭心目中,若有一日這些長老能死在他手上,應當是他們走投無路之下被自己一劍瀟灑地取下頭顱,而不是被他們以這種獻祭般的姿態……
青玉已經閉上了眼睛,在冰涼貼近脖頸的時候,季辭聽見他低低地說了句愛語。
“我愛你。”
-
“師兄!”
秦玨闖進來的時候,牢房內已然是一片血腥之色。
剛走進去沒幾步,他就發現自己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看,那竟然是一具無頭尸體。
看衣著,秦玨認了出來。
這竟然是青玉。
青玉死了?
他按捺下心中所想,繼續向前走去。
同時拉長了調子喊道:
“師兄!!!”
這一聲落下,不遠處立刻傳來一陣不小的聲響。
像是鐵鏈拉動的聲音。
秦玨腳步一頓,隨即快速走了過去。
只是不等他進入牢房,季辭就從里面走了出來。
一見到秦玨,他便快走幾步上來,徑直倒在了秦玨懷里。
秦玨注意到他衣擺和袖口處的臟污,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擦去之后,問道:
“發生了什么,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不對,你是怎么發現這里的?”
季辭埋首在秦玨前胸,聲音悶悶的,興致不高的模樣:
“別問了。”
他摸索著上去親了秦玨一口,輕聲道:
“他們都死了,被我殺死的。”
說這話的時候,季辭眼里沒有任何激動的神色。
有的只是累到極致的疲憊。
季辭原本不想把其他人也殺了的。
但是都已經死了一個青玉了。
他便猶豫著摸去了其他牢房,果不其然看到了云時他們。
云時還是老樣子,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
在嗅到季辭身上的血腥氣后,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瞬,接著便饒有興致地叫秦玨也解決掉他。
原話是——
“死在你手里,總比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自然死亡,或者被秦玨那個雜種鞭撻而死要好。”
于是季辭如了他的愿。
至于寒生和孤鴻,云時當時真摯地建議季辭一殺殺全部,把他們也給弄死。
因為這樣黃泉路下好作伴,他們還是親親師兄弟。
季辭過去的時候,寒生和孤鴻都還昏迷著,顯然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就這樣被云時一句話給奪走了。
季辭沒有多加猶豫,撿起劍落,徑直取了他們二人的性命。
如此,牢房中唯一關押的四個人,都被季辭解決掉了。
之前明明做夢都想殺了他們,現在真的如愿以償之后,季辭心里卻沒有任何一點喜悅的情緒。
興許是被青玉打岔過的緣故吧,季辭想。
他疲憊地往秦玨懷里躲了躲:“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秦玨垂眸看著他,啞聲說了句好,便帶著他離開了。
至于牢房里的那些尸體,秦玨決定晚些時候再來收拾。
他把季辭穩穩當當地抱在懷里,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秦玨沒有管。
回到寢殿之后,他抱著熟睡的季辭去洗了個澡,然后換上干凈的里衣將他放在了床榻上。
順便還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個小小的暖手爐。
早春冰雪都還沒完全化開,空氣里還是冰冷的,得注意點不能染上風寒。
秦玨不知道季辭在牢房中發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季辭現在有些累,需要休息。
-
原來當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真正結束放下的時候,人心里的感受不是興奮和高興,而是平靜和落寞。
再次清醒時,季辭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邊守著的秦玨。
他看了一會,然后拉起秦玨的手。
秦玨被他鬧的醒了過來,剛朦朧睜開眼睛,就被季辭按著狠狠親了過來。
這是季辭第一次這么主動。
秦玨有些驚訝,但卻很快反應過來,抱緊季辭回吻了過去。
這一吻綿延而漫長,季辭被親的喘不上氣,休息的間隙中,他蹭過秦玨的耳際,鄭重說道:
“我愛你,我愛你秦玨。”
他是他短暫一生中,正巧劃過的,璀璨而絢爛的花火。
季辭的野心一直都很小,不論過往,不論未來。
他只希望在現在這個時刻,他們是完全屬于彼此的。
猶如在日復一日漫長相處中逐漸生出情感的交頸鴛鴦,或是正巧共同生在一棵枝椏上的稚嫩花朵,命運將他們陰差陽錯栓在一起,彼此糾纏,便再也無法分開。
此后山長水遠,天高地闊。
風月云水,盛世人間,他們是彼此不可或缺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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