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出現開始,秦玨便一直處于緊繃狀態。
他死死地把季辭護在身后,目光中透露出毫不遮掩的警惕。
季辭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手指搭在秦玨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隨后低聲喚了一句:“小玨?”
秦玨沒有答話,但是隨著季辭的安撫,他明顯放松了一些。
云時就站在他們二人面前,神色冷漠,卻帶著一股悲天憫人般的神性。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被秦玨護在身后的季辭身上。
對視的一剎那,季辭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疼,隨后趕忙移開視線。
奇了怪了,云時那雙眼睛里裝了釘子不成?
這不對著看之后,頭疼果然就緩解了不少。
云時此刻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秦玨身體緊繃起來,緩緩向他問好。
“這就是季辭?”
出乎意料的,云時沒有問起秦玨,而是把話題引到了季辭身上。
這聲音當真是格外清凌,像極了春日里初融的雪水,季辭聽著覺得耳朵有點癢。
他剛要開口說話,手臂卻被秦玨暗地里攥住,微微用力。
季辭吃痛,便乖乖閉上了嘴巴。
秦玨依舊擋在季辭身前,紋絲不動,岔開話題道:
“宗主回來的怎么這么早?”
云時微微勾起唇角,是個笑得模樣,可惜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聽說小玨長大了,便想著早些回來瞧瞧,就是可惜了之前為你尋的草藥,看你如今活蹦亂跳的模樣,應當是不需要了。”
秦玨垂下眸子:“多謝宗主掛心。”
前些日子秦玨的叛逆行為,想來是通過那些長老傳到了云時耳朵里,這才讓他比上輩子的時間更早回來。
秦玨雖然不把云時放在眼里,但是現在身邊多了個季辭,便不得不為之多考慮一番。
他們二人拉拉扯扯地來回說了許多,都是些沒有營養,針鋒相對的廢話。
季辭看在眼里,多少也明白了。
如果說寒生、青玉和孤鴻都只是小boss的話,那這位云時云宗主便是頂頂頭的大boss,很不好對付。
就在季辭胡思亂想的時候,云時終于不愿意再和秦玨拉扯,直奔主題道:
“說起來,季辭也算是我親手從大梁帶回來的好苗子,可惜并沒有多少時間親自教導,幾十年過去,竟然已經是大人了。”
你心思全都在秦玨身上了,哪還能注意到他呢?
季辭在心里嗶嗶賴賴,嘴上卻乖巧地說著:
“宗主事務繁忙,無暇顧及,弟子心里都明白的。”
“是嗎?”云時和他說話的時候,唇邊便沒了笑意,“今日的盛元大典我也是看了的,身為道宗門人,卻殺性過重,不妥。”
聽到這話,季辭稍微一愣,卻沒有什么過于激動的表現,而是淡定道:“宗主的意思是,要對弟子降下處罰?”
似乎沒有預料到季辭會是這樣的反應,云時眸底劃過一絲訝異,隨后說道:
“算是如此,不過你放心,本座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借由這次處罰消去你身上的殺性,以后也好面對三清老祖。”
他態度溫和,并不像孤鴻和寒生那樣咄咄逼人,看起來似乎是真心在為季辭著想。
但是季辭心里門清。
若是真正為季辭著想,盛元大典那件事就該直接揭過去。
那四十多個人不是什么好東西,殺了也是為民除害,搞不懂他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頭子在這里嗶嗶賴賴什么。
季辭心中不屑,卻還是假惺惺地應和道:“宗主說的是,弟子回去便領罰。”
云時看著他:“就現在吧。”
他環顧四周:“上一場比賽有這么多百姓在看,你的殺孽被擺在了臺面上,必須盡快清除。”
季辭抿了抿唇:“但是盛元大典還沒有結束,弟子以為……”
“季辭,這是命令。”云時語氣仍舊無波無瀾,甚至算得上溫和,但卻偏偏給人一種凜冽之感。
叫人不寒而栗。
季辭想再為自己辯駁兩句,卻聽見旁邊的青玉開了口:
“云掌門,季辭并未做錯,處罰一事,還請云掌門多加思慮。”
季辭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青玉在為他說話?多稀奇。
兩人視線撞上,青玉卻只是默默移開視線。
云時同樣沒有預料到。
他目光復雜地看向青玉:“賢弟以為如何?”
青玉垂下眸子:“全責在碧羽閣,況且九重天掌門已經對他進行了補償,不若此事便就此揭過。”
話音落下,場地內有片刻的寂靜。
良久,云時輕輕笑了一聲。
季辭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就是覺得對方笑過之后,自己恐怕是要遭大殃。
果不其然,云時輕描淡寫地駁回了青玉的提議:“賢弟說笑了,此事無須再議。”
說完,他朝著季辭伸出手,掌心朝內招了招:“過來。”
媽的,你以為你逗狗呢?
季辭在心里把云時罵了個狗血淋頭,認命地朝著云時走去。
但沒走幾步,秦玨便拉住他的手臂,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云時,啞聲道:“弟子也開了殺戒,弟子同師兄一起受罰。”
聽到這話,季辭便感到一陣無奈。
不是吧,還來。
青玉沒忍住,喚了一句他的名諱。
秦玨沒有理。
一時間場地內格外安靜。
云時笑了起來:“當然,師兄弟一起犯的錯,自然要一起受罰。”
他轉過身:“二位且隨我來吧。”
青玉上前一步,急切道:“那盛元大典……”
“他們二人的成績作廢,一次盛元大典而已,不參加便不參加,不是什么大事。”
云時聲音含笑,細聽之下語氣里帶著嘆息:“不過是虛名罷了。”
話音落下,云時連帶著季辭和秦玨,便都不見了蹤影。
獨留下青玉一個站在原地。
他身形挺拔,面色卻很是難看。
……
下一瞬,季辭腳踩在了漢白玉地磚上。
這里他認得,是三清道宗的正殿,平日里各大長老議事的地方。
季辭抬起頭來,果然看見云時一身雪色衣衫端坐在高臺寶座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按照規矩來說,他現在應該是要下跪的。
但是季辭并不想,他跪了這么多回,著實不樂意繼續了。
他看向高臺上的云時,聲音清朗:
“既然掌門執意要處罰弟子,那便現在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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