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熱了,沙子滾燙,地表溫度至少超過四十度。毒辣的太陽掛在天空,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蘇暖一行人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臨近黃昏,蘇暖在一處高大巍峨的砂巖洞穴停下:“今晚在這里休息,天亮再出發。”
夜晚的龐海沙漠危機四伏,不適宜趕路。
“成,小爺的腿都快酸死了。”季小風揉揉酸疼的腳踝,一屁股坐在洞穴里的大石頭上。
小血靈在洞穴里飛了一圈兒,奶聲奶氣說:“主人,洞穴里沒有魔獸,很安全。”
沙漠晝夜溫差大,白天空氣滾燙,夜晚溫度居然降到零下。
馬耀祖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搓搓冰冷的雙手:“還好咱們是修士,晚上不至于被凍死。換成普通旅客,今晚絕對很煎熬。”
季小風已經熟練地取出食物。
新鮮的水果,包裹保鮮膜的清炒素菜,四個小碗和筷子。馬耀祖撇撇嘴:“說了多少次,咱們是去救人,不是露營——你不會還把鍋帶來了吧?”
話音剛落,那邊的程醉已經取出一個小鐵鍋。
馬耀祖:...
我服氣!
程醉熟練地熱菜熱飯,空氣里很快飄出飯菜的香味。季小風脫了鞋子,用清水把腳丫子洗得干干凈凈,再往腳丫子上涂抹膏藥。白天趕路太久,季小風的腳上多了好幾個水泡。
“放心用水,小爺帶了很多清水。”季小風笑嘻嘻。
季小風的空間手環是季家老祖獨家特制,體積可容納一棟樓。他的空間手環簡直就是行走的百貨超市,要什么有什么。
馬耀祖羨慕嫉妒恨:“我家里要是有個老祖就好了...”
飯菜烹飪完畢,眾人美美吃了頓晚餐。程醉獨家烹飪的美食有滋養身軀、修補靈力的功效,吃完晚餐,眾人趕路整日的疲憊散得干干凈凈。
“沙漠不安全,今晚守夜。”蘇暖提出建議。
馬耀祖舉起手:“上半夜我和季小風一起守夜,他運氣好,我倒霉,剛好平衡下。”
季小風倒是沒什么意見。
天徹底黑下來,蘇暖靠在洞穴角落里,在溫暖的火光中慢慢入睡。小血靈倒吊在洞穴頂,黑色小翅膀包裹成蠶繭,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蘇暖忽然嗅到海風的腥味。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在蒼茫的大海上,天空烏云密布狂風呼嘯,周圍的漁船瘋狂逃竄。
“風暴來了!快回岸上!”
“最近幾年怎么回事,海上風暴越來越多,這還怎么打漁!”
“海神保佑,海神保佑!”
“海神已經死了...沒人能庇佑我們。”
在大自然的災害面前,凡人是如此渺小。驚天的巨浪拍起,無數漁船瞬間粉碎,大海中央出現巨大的漩渦,仿佛漏水的大鍋,海水開始滲漏...
最終,所有海水都漏干,露出滿目瘡痍的海底。海底中央似乎有座古城,蘇暖正想上前查看,忽然被輕微的交談聲吵醒了。
“主人還在睡,我和程醉哥哥去守夜吧。”小血靈主動請纓。
馬耀祖:“季小風這小子真能睡,守夜都能睡成豬。”
時間來到下半夜。
守夜的季小風睡著了,程醉把他帶回洞穴里,讓季小風在柔軟的床墊上繼續睡。小血靈打算代替蘇暖和程醉一起守夜,但沒料到蘇暖醒過來了。
“我去守夜。”蘇暖喝口水,意識逐漸清醒。她鼻梁微動,鼻尖仿佛還殘留著海水的腥咸味,真實到可怕。
蘇暖坐在洞穴門口,夜晚的沙漠安靜到可怕,沒有月亮,沙漠在漫天星光下隱約出現連綿起伏的輪廓。
程醉坐在蘇暖兩米遠的地方,他總是沉默寡言,像一座沉穩可靠的大山。洞穴里隱隱閃爍的紅色火光照耀過來,映照地程醉格外高大,側臉弧線如刀削斧砍般凌厲流暢。
蘇暖一直覺得,精英班其他四個人里:沈云斜狡猾、馬耀祖抗打、季小風運氣好、程醉沈沉。
程醉很特殊。
他是個罕見的五階丹藥師,是隱藏的五階修士,平日里總是低調安靜。但蘇暖認為程醉的能力不輸給沈云斜,甚至還要更聰明,多了幾分難得的成熟穩重。
所以蘇暖毫不隱瞞地告訴程醉:“我夢到了大海,很奇怪。”
今晚的夢太奇怪,真實地仿佛曾經發生過。醒來后,她仿佛還能聞到淡淡的魚腥味,這是大海殘留的氣息。
程醉沉眸:“夢里大海的水漏干了,海底出現一座城。”
顯然,程醉今晚也做了同樣的夢,聞到同樣的海水腥味。
在沙漠研究員孔春秋的筆記里,他提到過,夢到過大海,聞到過大海的味道。這是否是龐海沙漠的某種暗示?
蘇暖撿起沙地上的一塊小石頭,借著火堆的亮光,在沙地上畫了一個圈:“這片沙漠,以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名字叫做龐海。后來有一天海水忽然流干了,大海變成沙漠。”
在圈中心將石頭放下。
“中心位置的城,或許是我們要去的沙漠古城。古城是沙漠的中心,也是大海的中心。”蘇暖得出結論。
程醉點頭:“夢里海底的古城,很神圣,有神像。”
蘇暖驚訝:“你看到神像了?”
蘇暖現在只是三階修士,靈力有限,神識還比不上程醉。程醉抬手,淺白色靈力在虛空模仿出夢里的古城。
一座龐大的古城,通體透著雪白神圣,五彩斑斕的魚類圍繞古城游動。在古城中央有一座高高的神像,神像披著白紗看不清真容,看身形應該是個女神。
“夢里海上的漁民說,海神已經死了。這個海神,會不會是這個雕像?”蘇暖摸下巴沉思。
程醉:“有可能。”
聰明人之間沒有太多廢話,蘇暖和程醉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關于夢境的思考。隱隱約約之間,關于沙漠的秘密即將被揭開一角,只需要去古城里繼續調查,就能得出結論。
時間慢慢流逝。
天邊漸漸亮起魚肚白,蘇暖正想喝口水潤潤喉嚨,洞穴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蘇暖和程醉瞬間站起來,眼神警惕。
光線昏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修長人影摔倒在沙地上,捂著心口嘔出大口鮮血。頭微微一抬,沈云斜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露出來。
兩只沙漠蛛正在追殺他,充滿腐蝕性的蛛絲飆射,眼看著要擊中沈云斜的腦袋。
砰——
程醉擊飛兩條蛛絲。
那兩只五階沙漠蛛渾身是傷,看到程醉后,兩只沙漠蛛慢慢后退,迅速溜走。
沈云斜艱難地爬起來:“蘇暖,程醉?”
外面動靜太大,馬耀祖和哈欠連天的季小風雙雙跑出來。季小風揉揉眼睛,卷毛凌亂翹著:“有魔獸襲擊嗎——沈老邪?”
馬耀祖臥了個大槽:“河伯長老說你在沙漠古城失蹤,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沈云斜揉揉酸疼的胳膊,俊美桃花眼閃過無奈,告訴馬耀祖:“我被兩只五階沙漠蛛追殺,那兩只太擅長戰斗,我被它倆追殺了好幾天。還好遇到你們,蘇暖你扶我一下,我被沙漠蛛打傷了。”
沈云斜朝蘇暖和馬耀祖伸出自己血淋淋的手臂,想讓他倆攙扶自己。
蘇暖退后兩步。
沈云斜納悶:“我受傷了,你居然不照顧傷患——”
話音未落,那邊馬耀祖和季小風已經齊齊亮出武器。馬耀祖扛起黑色開山斧,猛地朝沈云斜砍去。季小風拉開逐日弓,火紅的逐日箭對準沈云斜的眉心,咻地放箭。
“你們干什么!自己人!”沈云斜慌忙避開攻擊,眉頭皺地老高。
馬耀祖一腳踹飛沈云斜:“假貨,還在裝。”
“沈云斜”眼里閃過幾分慌亂。
馬耀祖揚起黑色開山斧,一斧頭砸中“沈云斜”的胳膊。剎那間鮮血直流,流出來的血液不是紅色,而是詭異的黑色。
“沈云斜”痛得齜牙咧嘴。
馬耀祖齜牙,興致勃勃地說:“你先別露出原型,繼續用這張臉和我打架——我他媽想打沈云斜好久了,我打不過真的沈云斜,我還打不過一個假貨嘛。”
馬耀祖那叫一個兇狠。
連踢帶揍,配合季小風的伏箭,打得“沈云斜”節節敗退。最終一斧頭把“沈云斜”打得七竅流血,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馬耀祖摸出手機咔嚓拍照:“打得真爽,沈云斜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沈云斜”:...
身上的偽裝消失,“沈云斜”變成一只汽車大小的沙漠蛛,可憐兮兮趴在沙地上。沙漠蛛口吐人言,嗓音清澈如少年:“你們...怎么會看穿我的偽裝?”
五階沙漠蛛已經擁有人類的智慧,可以化形,它裝扮成“沈云斜”的模樣,生態動作模仿地惟妙惟肖。
這些年來有無數的修士潛入沙漠,很少有人能看穿沙漠蛛的偽裝。沙漠蛛想不明白,這群年輕修士為何能一眼看穿他的偽裝。
小血靈撲棱翅膀,搖頭晃腦:“你傻不傻呀,沈云斜爸爸見到我主人,只會叫暖暖,從不叫蘇暖。”
沙漠蛛一頭霧水:“這有什么區別嗎?”
小血靈翻白眼:“區別大了,你肯定是只單身蜘蛛。你能模仿沈云斜爸爸的外貌動作神態,模仿不了他的戀愛腦。沈云斜爸爸如果受傷,一定寸步不離粘著我主人,撒嬌賣慘裝可憐。眼里只有我主人,才不會搭理程醉哥哥他們呢,這叫見色忘友。”
沙漠蛛:...你們人類真會玩。
不過,就算偽裝被識破又如何?這些愚蠢的人類,你們最多只看到表面,不知道我還有后手!
蘇暖走過來,半蹲下:“你有后手。”
沙漠蛛:!!!
沙漠蛛掩飾住眉眼的慌亂,結結巴巴地說:“人類,我被抓住純屬意外。你們有本事殺了我!”
蘇暖思考片刻:“這只沙漠蛛應該是一個誘餌,想化作沈云斜打入我們內部。那兩只追殺它的沙漠蛛,也是演員。”
沙漠蛛心驚肉跳,這個人類少女好像有點聰明。
蘇暖:“我猜猜,你們打算里應外合,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沙漠蛛后背莫名發涼。
現在外面的人類已經聰明成這樣了嗎?
蘇暖歪頭打量這只沙漠蛛:“實力真差,龐海沙漠的沙漠蛛莫非都是這個水平?怪不得被馬耀祖打得這么慘。”
沙漠蛛一聽,氣急敗壞:“胡說八道!我們家族是龐海沙漠里最強大的家族!比我厲害的至少有兩百只!數萬成長中的小蜘蛛!我們還有沙漠之神庇護,哼!你們給沙漠之神提鞋都不配!”
蘇暖不著痕跡點頭。
沙漠蛛數量過萬,其中五階及以上的沙漠蛛超過兩百只,還有個強大的“沙漠之神”。
“沙漠之神?你怕不是在逗我呢。”馬耀祖轉轉眼珠子,臉上充滿欠揍的鄙夷不屑,“第九州是人界,神魔大戰后,所有神族退回神界,龐海沙漠不可能有神族。”
大概是馬耀祖表現地太鄙夷,那只沙漠蛛感覺自尊被傷害,它怒氣沖沖地說:“不許你詆毀沙漠之神!你們有本事別去圣城,否則沙漠之神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們!”
蘇暖揚眉:“圣城?”
沙漠蛛氣哼哼:“就是你們人類口中的龐海古城、魔鬼城——呸,圣城才不是魔鬼城!這名字真難聽。”
蘇暖了然,沙漠蛛口里的“沙漠之神”應該居住在古城里。沈云斜闖進古城,恐怕被所謂的“沙漠之神”抓住,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
蘇暖臉上露出擔憂:“我們悄悄潛入古城,會被沙漠之神發現嗎?”
沙漠蛛瞅瞅蘇暖,看到這個漂亮的女修士眼里一閃而逝的憂慮。沙漠蛛揚起下巴,得意洋洋:“那當然了!沙漠之神和圣城是一體的,活人只要邁進圣城大門,沙漠之神馬上就能感應到。”
蘇暖若有所思。
馬耀祖等人也齊齊陷入沉默。
大家都在思考,周圍驀地安靜。
沙漠蛛覺得有些奇怪:“你們這是害怕了?”
小血靈呵呵冷笑,奶聲奶氣地說:“你是不是傻,剛才你被我主人套話啦——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有用信息,把自己家底兒都說完了,我就沒見過你這么蠢的魔獸。我主人現在正思考如何進入古城呢,小心點,我主人一向賊不走空。”
沙漠蛛后背更涼了。
蘇暖四人走到角落,壓低聲音,小聲商量了十分鐘。
最后四人齊齊走到沙漠蛛身邊,沙漠蛛揚起腦袋,驚恐地望著圍繞自己的四個年輕修士,八只蜘蛛腿害怕地縮了縮。
蘇暖一臉核善:“小蜘蛛,咱們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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