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工業區
李子圣和林瀟兩人蹲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一臉納悶。
從眉宇間疲憊的神情和脖頸處細密的汗珠可以看出兩人已經很累了。
“阿圣，非得找現成的廠房嗎？租一塊空地自己蓋個廠不也一樣？”
林瀟脫掉羽絨服拿在手上，一只手夾著香煙看向李子圣。
“時間上來不及，沒幾天就過年了，春運都已經開始了，你覺著還有工人幫忙蓋廠房嗎？等年后他們回來，一拖再拖，拖到什么時候才能順利開機挖礦？”
李子圣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這做生意跟打仗是一個道理，講究的一個‘行軍速率’，封狼居胥的冠軍侯霍大將軍不就靠一騎絕塵擊穿了西北大漠，蒙古高原？”
林瀟悶悶的抽了一口煙:“霍去病？聽著耳熟，封狼居胥又是什么玩意兒？”
“古代將士最高榮譽，算了跟你說也不懂…總之咱們要趕在機器送到之前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走吧，接著看下一家廠房。”
李子圣丟掉煙蒂，起身后跺了跺略微發麻的腳跟。
當李子楓在和領導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已經跑遍了大半個虹鎮，腿都快跑斷了就為找一個現成的廠房。
而且這個廠房還不能離居民區太近，地方必須空曠，占地面積也得夠大，種種條件加持下，李子圣愣是沒有找到一家合適的。
虹鎮雖說工廠居多，但大多數都是小廠，就算不干了廠房面積也不夠李子圣擺放礦機的，大廠不是沒有，但是人家運營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把廠房轉讓給你？
“要我說咱們真得自己蓋，按照阿圣你的條件，除非現在有一個大廠剛好經營不善破產，又剛好被我們撞見，又剛好愿意租給我們，這概率比我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了還低，而且還是連劈兩次！”
林瀟脫下鞋子，看著磨出水泡的腳后跟，翹著腳跟李子圣說道。
李子圣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朝著下一家廠房走去。
突然。
‘轟隆——’
一聲晴天霹靂，直接給林瀟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他娘的，大晴天的打什么雷啊？也不下雨？有病吧？”
林瀟罵罵咧咧的看著天空。
隨后又是一聲巨響！
‘轟隆——！’
隨后雨滴落下。
地面上開始出現水漬，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狂風驟雨。
“操…下大雨了！咱先躲躲。”
林瀟一聲鬼叫，兩人連忙跑到一家廠房屋檐下避雨，李子圣看著不斷落雨的天空，若有所思。
“你看，連劈了兩次，沒準咱今天真能找到合適的廠房。”
“這么大的雨還找廠房呢？現在除非是別人親手把廠房送給咱！看這雨的架勢沒一天根本停不了。”
林瀟撇撇嘴，都是巧合，天底下哪有這么邪乎的事？
當年初李云俊也是這么想的。
“阿圣，好久不見。”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后傳來。
李子圣回頭望去，瞳孔微微縮小。
“李叔？”
……
“李叔，這么巧？這也能碰上。”
李子圣喝著茶，面帶微笑的和李國宣拉著家常。
“我公司就在南塘工業區，最大的那家就是我的，聽說有兩個年輕人四處找廠房，規格還要最大的，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小子……來，叔給你滿上。”
李國宣將兩人杯中的熱茶續上。
“李叔，你還記得我不？我是林瀟啊！以前我爸給您的公司做過塑料供應商來的。”
“你是老林的兒子？”
李國宣詫異道。
“你爸……哎，遇人不淑。”
他搖了搖頭，“想當年你爸也是一位杰出的企業家，真是可惜。”
林瀟神情失落的點頭附和。
隨后李國宣看向李子圣。
“阿俊最近應該沒少在你面前說我壞話吧？你看，其實我的擔心就是這個，阿俊還年輕…不像你，雖然說你也年輕，但他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遇到的人也都因為他是我兒子而和和氣氣的，感覺什么事都會順著他的心意去發展，這種心理是很不適合創業的。”
李子圣一愣，瞬間讀懂了李國宣話中含義，這是準備和自己談談俊哥的事兒了啊…
整理了一下思緒，李子圣一臉鄭重的向李國宣說道。
“叔，我懂您的意思，也明白您在擔心什么。”
“其實這份生意我完全可以獨資的，俊哥投資的那部分全都屬于俊哥，不會有一分一毫落進我的口袋里，包括瀟哥這部分，每天產出的比特幣我都會按照股份分掉，您肯定會疑惑我為什么要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的回答也很簡單……”
“為了報恩。”
李國宣聽聞身形微微一滯。
“報恩？”
“叔。”
李子圣站起身來。
彎腰，鞠躬。
“謝謝您幫我爸料理后事，讓他能落葉歸根。”
李國宣恍然大悟，原來根兒出在這！
他就說這合作協議怎么看都像是在白送錢一樣，怎么想怎么不對勁！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嗎？
“阿圣，你爹是咱村里人，都是李家人，我當村長的幫忙處理處理后事也是分內的事，不然百年之后老祖宗怎么看我？說我為富不仁？我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一碼歸一碼。”
李子圣笑笑，重新坐了下來。
“叔，我知道您做實業的，對我這種做野路子賺錢的會有誤解，說難聽點干脆就是看不上偏門生意…不過您放心，我是不會讓俊哥擔上一點法律風險的，而且比特幣在我目前看來確實是一個時代的風口，您就當讓俊哥自主創業一回吧…
畢竟在動物的世界，雛鷹在成年后都會被老鷹推下懸崖才能學會飛行，您一直保護著他就像是在慢慢扼殺他自由翱翔的能力，我想幾百萬對您來說應該也不是很難接受的數字，如果成了，這些錢能翻多少倍連我自己心里都沒底。”
李國宣聽著李子圣的話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放下手中已經燃盡的香煙，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阿圣，叔何嘗不懂這個道理？”
“叔老了，沒了年輕時候的銳氣了，在一個行業深耕久了，打下一份不大不小的家業，就想著傳承給自己的崽，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就足夠了，阿俊他自己創業什么的叔其實根本不關心，掙了錢也好虧了也罷，我都可以給他兜底……”
李國宣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李子圣。
“我知道你小子是條龍，未來的路會越走越遠，但阿俊踏上你這條船之后……就沒有上岸的說法了，除非……船沉了。”
他站起身，背對著兩人看著窗外的瀝瀝大雨。
豆大的雨點敲擊在玻璃窗上，發出陣陣聲響。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阿俊，家里要什么沒有？非得他娘的證明自己？他那幾斤幾兩的還需要證明嗎？上個稱一下就知道了，一百多斤的人了，渾身上下九十多斤的逆骨！”
李國宣搖了搖頭。
“罷了，我相信阿圣你也是聰明人，懂得趨吉避兇，叔給你一句忠告…偏財可以賺，但不要觸碰到做人的底線泯滅良知，錢到了一定數字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了，但喪失了底線你連人都做不成，只能做鬼。”
李子圣若有所思。
半晌。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都說撈偏門是在跟鬼借錢，該還的時候一分都逃不掉，但還有一句老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用得好了神仙也得幫你做事…”
“我就是要問鬼借錢！”
“不僅要借，我還要讓鬼給我推磨！”
李國宣轉過身來，看著滿臉笑容的李子圣，驚訝的啞口無言。
“叔你放心，我不會讓俊哥摻和我其他生意的，虛擬幣是賺是虧我也不敢保證，但起碼我們努力過！我這條船也不會沉，因為船長是我，總有一天我會帶著船上的所有人一起上岸！”
林瀟此時看這自信滿滿的李子圣，同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終于知道這個人身邊為什么從來不缺追隨者了！
因為李子圣的個人魅力實在太獨特了！
這種魅力用什么詞才能形容？
林瀟腦海中閃過兩個字。
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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