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李凡剛剛擺脫追擊沒多久。
“廢物！一幫廢物！”
‘啪——’
一個高腳水晶杯被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三輛車，二十多號人！被一個小老頭全軍覆沒？上頭養你們干什么吃的！”
周杰夫惡狠狠的指著跪在地上的人。
不停的來回踱步，眼神布滿陰霾。
最后他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
“下去吧。”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如釋重負，汗水浸透了衣衫，連連點頭哈腰退出了房間。
周杰夫坐到沙發上，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師傅，我失手了。】
等待了良久，卻沒等來信息回復。
“唉…這世界莫非真有天譴一說？師傅這樣的人卻只能留下這么一個后代，偏偏還找不回來…”
周杰夫搖了搖頭。
“罷了，這孩子遲早會回到師傅身邊的，接著查吧…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個幾年了。”
……
數日后。
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
延邊地處中俄朝三國交界，東與俄羅斯濱海邊疆區接壤，南隔圖們江與朝鮮咸鏡北道、兩江道相望，同時這里也是滿族及其祖先肅慎人的發祥地、清朝的“龍興之地”。
雖然這里屬于華夏，但滿大街遍布著朝鮮文，在2008年，這里的主要文化大多還是以朝鮮文化為主，在后來網絡的普及和漢族通婚下，才多了一些漢化的氣息。
可以這么說，如果你不想出國就想體驗異域風情，去延邊就行了。
那里也能吃到正兒八經的韓國泡菜和烤肉，也能聽到最正宗的西八羅馬。
其實內地也有不少的韓式烤肉店都是延邊的朝鮮族開的，筆者曾經在義烏就吃過一家。
延邊敦化天橋嶺火車站。
一輛綠皮火車哐哧哐哧的停了下來。
白色的蒸汽煙霧彌漫在火車站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李子洋李子楓兩兄弟裹著厚重的棉大衣走出車廂，冷風一刮，小臉瞬間凍得通紅。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北方邊境，眼神中帶著悲痛的同時也對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僅十一月中旬，灰蒙蒙的天空就開始零零散散的飄落著雪花，這里的冬天干燥漫長且寒冷，和溫暖潮濕的南方并不相同，但只要多穿一些就能夠抗寒，這一點比南方好多了。
“二哥，我感覺也不咋冷啊，照我們那冬天比起來差遠了，穿再多也得凍個哆嗦。”
李子洋吐槽道。
“臭小子…這嘎達有地暖有暖炕的，冬天又干燥，空氣里水分含量嘎嘎少，都凍成冰溜子了，穿的夠多當然不會冷了。”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大叔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戴著一頂崩了線的狗皮帽子，說起話來帶著一股濃烈的東北腔。
他叫嵐兵，年紀比李洪武年輕幾歲，這些年來一直在延邊發展，受李洪武生前所托來照顧兩兄弟，但前提是必須喊他兵哥，不能把他喊老了。
“兵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李子楓東張西望，有些躊佇。
小孩子嘛，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心里難免會有一些緊張。
“肯定是接風洗塵去啊！哥給你說…北方的澡堂洗搓過沒？蒸桑拿！懂不？再找兩小娘們兒給你摁個jio，再…嘿嘿…等下，你倆破葷了沒？”
兵哥色瞇瞇的，突然想起來這兩娃子才十三歲，于是詢問道。
“啥…啥叫破葷吶？”
李子洋撓了撓頭。
“嘿！那你們有福氣了，等下還能收兩紅包呢！走走走，趕緊的。”
兵哥賤兮兮的摟著兩人穿過人潮向車站外擠去。
突然，他臉色猛的一變！
“小兔崽子，偷到老子頭上來了哈！”
只見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鉗制住了一個賊眉鼠眼的青年。
李子楓聞聲望去，發現自己裝錢的書包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個口子，紅彤彤的大鈔裸露在外，令行人連連側目。
“小綹門的？今天兵哥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滾！”
兵哥一聲大喝，將他推搡到了地上。
那青年面露狠色掏出一柄小刀，人群中幾個身影攢動，立刻呈現了包圍之勢向三人襲來。
李子洋大驚，他娘的民風這么彪悍的嗎？沒偷成竟然直接掏刀子明搶了？！
這可是火車站啊！
警察都不管管的嗎？
“兵哥快跑啊！他們人太多了！”
李子楓扯了扯嵐兵的衣袖，好漢不吃眼前虧。
“跑個錘子，老子才走幾天，他娘的這些后生都不認人了咋的？操！連這些小綹門的小扒手都敢跟我齜牙了哈！”
嵐兵將手伸進大衣內側，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明晃晃的漏出了槍！
“操你媽的，小逼崽子，錢就在這，給我動個看看？”
周圍人見露響兒了，紛紛躲開。
那些扒手見對方也不是善茬，連多說一句廢話的心思都沒有，就順著人群消失的無影無蹤。
場面頓時恢復了原樣，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只是靠近兵哥的時候都有意無意的繞著道走。
兩兄弟震驚了。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光天化日偷東西還敢掏刀子行兇也就算了，在火車站拔槍竟然也沒個人管管？
這要是在內地分分鐘就進去了啊！
“嘿，這種事兒在延邊每天都得發生個幾百起，早就見怪不怪了，這些人跟當地官員都是有上供的，平時沒事也不抓，報警了也會告訴你抓不到，被偷了就自認倒霉吧，除非上邊兒下指標了，才會象征性的抓一些給當地派出所添點政績。”
兵哥收起槍，看到了兩人疑惑的神情，于是出聲解釋道。
“像剛才這些人都是小綹門的，也就是偷門，干的都是一些沒屁眼得活兒，敦化這邊的小綹門也有好幾個掌舵，地盤劃分的很清楚……火車站這一塊都是干扒手的，偷手機，偷錢包，一不留神口袋就會多個口子。
商業街那一塊偷電瓶的居多偶爾也干入室盜竊那一套，像工業區那邊就是偷木材偷鋼筋的，反正這一行能不惹就不惹，都是一些走下三路討生活的賤皮子，反正爛命一條，惹急了跟你一換一虧得很。”
說罷，兵哥又指向一個拿著瓶蓋和路人交流的人。
“像這種就是干‘開獎’的人，屬于‘騙門’，拿一瓶飲料在人多混雜比如火車站這種地方，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飲料蓋子，發現蓋子里面寫著中了一等獎，而一等獎獎金可能是好幾萬塊錢，也有可能是一輛車，然后他就會說自己趕火車來不及兌獎，接下來就會有幾個同伙裝作陌生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表演競價…釣周圍那些貪圖小便宜的人上鉤。”
這種騙術在如今看來非常低端，經過網絡的揭秘和群體素質的拔高，已經很難騙到人了。
不過在08年的時候，這種騙術在車站里、火車上等人群密集的地方，效果還是不錯的，總有那么一些傻瓜蛋會上當。
“還有那些兜售手機的，就是幫小綹門處理贓物的，精品機板磚價，嘿嘿…要不要給你們兩淘一個來？”
嵐兵笑嘻嘻的說道，兩人連忙搖了搖頭，只想離開這魚龍混雜之地。
“這地方可不比內地，地頭上的規矩更多，社會關系更復雜，撈偏門的人一板磚下去能砸到一片，反正后面慢慢了解就是……”
兵哥點了根煙，分給兩人。
“走，先帶你們去領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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