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吹過來的風帶著江上特有的濕潤和入秋之后的冷意。
秋天的時候道路兩旁的楓樹樹葉開始慢慢變紅,在燈光之下交相輝映,形成特殊的風景。
這兒的風景原本就美,平時過來的人就不少。
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六,所以過來賞景的人要比平時多上很多倍。
兩邊的觀景路都被人擠人擠得嚴嚴實實的,一旁連接的夜市更是熱鬧非凡。
這里原本就連接步行街,加上其他的居民區,小巷子雖然不多,但也是四通八達。
如果不是很熟悉這里的人,走到這里的時候甚至都會迷路。
眼看著尋找的人逐漸撤退消失,被帶到更衣室內的阿梨松了口氣。
她看著身邊將自己拉進這里的人,臉上帶有疑惑。
“是楚浠小姐讓我貼身保護您的。”
男人開口打消了她的疑惑。
阿梨往后退了一步,禮貌低頭道謝。
“我先帶您離開這里吧,那些人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從出口撤出去。”
男人說著帶著阿梨走出了店鋪,店內的員工見怪不怪,上前整理兩人帶進去的衣物。
從這條街出去連通的就是大路,一輛黑色的跑車早就等在那里。
她鉆進車之后靠椅背陷入沉思。
這些人是怎么找到她的蹤跡的。
她當初從北洲過來,是坐偷渡船來的,就連假身份都沒用。
況且當年出事的地方是在北洲和南洲的交界處,默認是所有人都死了,就連她都早就被標注為死人。
沒有人會花費心思去找一個死人。
“您不用擔心,現在已經安全了。”
前面開車的男人開口道。
車子從江邊穿過了無數條巷子和街道,最后到了酒店前面停下。
“來這里做什么?”
男人下車給她打開車門,“楚浠小姐詳見您。”
楚浠住在這酒店頂層的套房內,這段時間因為葉斐的事情她暫時留在這里。
原本她也差不多應該要離開江城了。
可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她碰上了阿梨。
看到阿梨的時候,楚浠自己都不由感嘆。
這兩人的緣分還真是不淺,這種時候都還能在江城碰上。
阿梨被帶入房間的時候,她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楚小姐,人平安的帶回來了。”
楚浠伸手揮退他,系緊了睡袍走過來。
“有人追過來了。”
篤定的語氣。
阿梨苦笑出聲,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你睡得挺早啊。”
楚浠倒了杯水遞過去給她,“我不是睡得早,是沒起。”
她這個費腦子的工作,平時沒什么任務的時候就基本上都是睡著的。
大腦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很影響后續的工作。
“我送你走,江城已經不能待了。”楚浠開口道。
如今葉斐也在江城,再加上溫嶠,原本這兩人的出現就已經攪亂了江城的局勢。
現在再加上一個沈清梨,算是徹底亂了。
如今陸續往江城來的人可不少。
“那些人是怎么發現我的。”她垂眸道。
她早就宣告死亡,現在用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出去如果不是非必要,她都是戴著口罩和帽子。
很多時候就連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
況且她的相貌較幾年前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的話,是很難看出來的。
“雖然洲際勢力劃分明顯,各洲之間不會相互干涉,可還是有關聯的消息網,整個東洲目前為止還在運作的情報中心就有數十家。”
再加上如今江城也算不上是平靜無波,從葉斐到了江城開始,一切早就發生了變化。
“我只是想能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想多看看他而已。”阿梨低頭,輕聲說出這句話。
楚浠明白她的意思,可當務之急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
“孰輕孰重你能分得清楚,你們能活著回來已經十分不容易了,別再犯險。”
無論是她還是葉斐,楚浠都親眼見到過她們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那樣的場景不能再出現第二次。
“我明白了。”
看到她低眸的樣子,楚浠不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我送你去南洲,在南洄的保護之下,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時間長了,未必不能再找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不必這么吊死在一棵樹上。
“但我只想留在這里。”阿梨抬頭,眼神堅定。
楚浠揉了揉肉太陽穴,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我沒有親身經歷這個事情,但我從你們倆身上也能知道這是多么的可怕,如今人已經找到這里了,你確定還要以身犯險嗎?”
楚浠說到這里的時候情緒都高了些。
這丫頭,真的是死軸。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靠近葉斐,也不會暴露她的身份,我只想待在這里。”
楚浠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說話的語氣都不由揚高。
“問題不是這個!”楚浠刷的站起來,試圖跟她說明白,“我是為了你的安全,死里逃生一次就夠了!你明白嗎!!”
她不是為了保護葉斐或者是其他人。
只是單純的心疼這個女孩子。
當初葉斐在溫嶠的做主下,還在昏迷的時候就被消除了記憶。
可是沈清梨在即將消除記憶的前一刻就清醒過來了,她自己選擇了記住那段過往。
溫嶠安排人護送她去的北洲,給了新的身份,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沈清梨對著楚浠笑了笑,開口的時候眸中平和一片。
“我父母都死了,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身邊沒有親人,只有他一個,如果我真的要死,我想能夠死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楚浠搖頭,眼神堅定,“你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去死。”
如果葉斐知道一切,她哪怕以自己的命去換,也不會讓沈清梨再出事。
可是楚浠也知道,未經他人痛,就不能以為她好的名義替她考慮太多。
畢竟經歷了這么多的大風大浪,見證了那么多的死亡,自己也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
她尊重沈清梨的決定。
“我會安排你身邊保護的人手,你這段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到底是要繼續留在江城,還是離開江城。”
沈清梨起身,對她鞠躬,由衷的開口道道謝。
“謝謝。”
安排人護送她回去,楚浠坐在酒店里思索了半天,起身換了衣服出門找人。
與此同時,已經在廣場上等了兩個小時的葉斐和商弦。
兩人被江面上吹來的風吹的有點冷。
商弦就那么坐在噴泉下面的臺階上,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
他不斷看向四周,可是看到的只有慢慢變少的人群,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前面已經默默開始在往小推車里裝石膏像收攤的葉斐看了他一眼,十分禮貌提醒。
“我覺得她是不會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追趕阿梨的那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可她既然已經僥幸脫險了。
總不可能還為了這些的東西再返回來。
傻子都不會那么做。
商弦握緊了腕上的手表,看向遠處的眼神有些蒼涼。
原來她一直都在江城。
葉斐將最后一個石膏娃娃放進縫隙里,看著被摞的老高的石膏娃娃,她自己都挺驚訝的。
這么小的車,居然能放進去這么多東西。
“你先回去吧,我要是再碰到她的話聯系你。”葉斐開口勸了句。
這人現在這樣子,真的挺像被拋棄的。
商弦坐的時間太長了,左腳有些麻了,起身的時候有些踉蹌。
“你還能再遇到她嗎?”
商弦問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希冀。
葉斐不假思索的回答,“目前的情況來說,我遇到她的概率比你要大。”
按照商弦的說法,他和阿梨是戀人的話。
阿梨能在江城待這段時間,卻沒去找過他,擺明了是在躲著他。
看到他眼底暗淡下去的光芒,葉斐有些于心不忍。
“她或許是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
商弦背對著她,失魂落魄的走遠。
只剩下葉斐一個人拉著小推車站在原地凌亂。
接下來這些石膏娃娃要怎么辦,都拖回去?
遠處一輛黑色的跑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下來的男人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兩人視線對接,他對著葉斐抬了抬手。
葉斐眼中一亮,歡快的跑過去撲入了郅淮的懷中。
男人拉起風衣將她裹入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在這兒待了這么長時間,是覺得這兒的風很涼快?”
葉斐笑了笑,在他胸前蹭了蹭臉,“沒辦法,出了點事情。”
郅淮握著她的手塞進口袋里,秋天的江風,已經帶上了冷意。
“回家了。”
葉斐回頭看了眼,星墨已經過去拉起了她剛剛一直拽著的小推車。
上車之后,葉斐看到了車座上放著的餅干盒。
“你剛剛在廣場上見到了誰?”
正在開車的男人問道。
葉斐拆開餅干盒,咬了口造型別致的小餅干。
“商弦。”
看到她毫不避諱地樣子,郅淮輕笑。
反應過來的葉斐盯著他,“你笑什么。”
郅淮將手機遞了過來,頁面上停留的照片是剛剛在噴泉邊上商弦握著她的肩膀質問的時候。
葉斐咬著餅干拿過來看了眼,“典型的捉奸現場啊。”
“所以他和你說了什么?”郅淮握著方向盤問了句。
葉斐搖頭,有關阿梨的事情她暫時還不確定,所以不想多說。
正在開車的男人右邊手臂一沉,側目間葉斐已經靠了過來。
“照片收到兩個小時才過來,郅先生可真是放心啊。”
郅淮聽出來她的意思,精致的唇角輕勾,“夫妻間的信任還是有的,郅太太大可放心。”
葉斐忽然想起來溫嶠的質問,她坐直了身體盯著身邊的人。
郅淮被她這眼神盯了半天,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接到了我的電話?”
她查過通訊記錄,的確是有接通的溫嶠的電話,但不是她接的。
后面就沒有再看到記錄了。
“對。”男人回答的十分迅速不帶遲疑。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葉斐眨了眨眼睛。
她就說這段時間看著郅淮總有些不對勁,但是哪兒不對勁她自己還說不上來。
“他說讓你等著他來接你,怎么我還要通知你嗎?”
這反問讓葉斐有些尷尬。
雖然不清楚兩人的對話內容,但是看著郅淮的樣子,多少還是能猜得出來一些了。
溫嶠那人,跟棉里針一樣。
看似溫柔純良無害,可卻是十分知道從哪個位置下手,人才能死的更快。
想到這里葉斐不由頭疼。
“打算和他走?”郅淮俯身過來,四目相對,兩人湊的很近。
鼻尖相對,他臉上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葉斐也不是個會逃避問題的人,溫嶠如今已經到了江城,是不可能避得開的。
“我和他走了,讓你去找年輕貌美的小姑娘?”葉斐伸手扯過他的領口,“別妄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郅淮眼底的寒意消散,伸手將人擁入懷中,輕輕的咬了咬她的唇角。
“你上次說幫我找的醫生怎么樣了?”葉斐開口問道。
她總覺得自己的記憶有缺失,郅淮認識不錯的腦科醫生,她原本就想做個詳細的檢查。
今天晚上在遇到阿梨和商弦之后,她腦袋里閃過了不少的片段。
那些零散的片段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
她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郅淮抓著她衣角的手緊了緊,隨即點頭,“明天我帶你去。”
葉斐下巴抵在他肩上,話語呢喃響起。
“我最近也開始頻繁的做夢,夢境里一片赤紅,我知道我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所以她一定要將那記憶找回來。
哪怕付出再嚴重的代價。
“我明白。”郅淮抱著她輕哄,“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我不清楚葉斐恢復了記憶會變成什么樣子,但我知道她并不會太快樂。
那段記憶是慘痛的,葉斐光是在重癥監護室就躺了一個多月,期間多次搶救。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不想讓她恢復記憶,而是想提醒你,能夠在葉斐恢復記憶的時候,有所應對。
這些都是楚浠和郅淮說的話。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情況,她只能信任葉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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