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大家都去干活了，只有一個公告欄上用炭火條子寫著最近的工作分配。
上面并沒有白樂的名字，但是人家不安排，白樂不能不上道。
她看見最下面一欄寫著打板栗。
春夏的時候打豬草是最輕松的活兒，但是現在是冬天，山上已經沒有新鮮的豬草了，倒是野獼猴桃和板栗很多，還有金櫻子和拐棗。
她去年一次上山，一次就能打兩筐子拐棗，除了上交的部分，還能留一點吃，白樂每次都和弟弟偷吃很多才下山。
上周可能打過拐棗了，這周變成了打板栗。
白樂回家背起竹筐，拿了一根細長的桿子，又拿了一個火鉗準備上山。
周永諾叫住了她：“你要去山上打板栗？”
“嗯，吃了你做的紅糖料理，我現在滿血復活了！我想去山上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家里的確沒有活讓她干，下午又亂糟糟的，她待在家里反而不自在。
周永諾叫來周木和白碩：“你們兩跟姐姐一起上山幫她背回來。”
“知道啦！姐姐等我。”
周木又提了一個筐向白樂跑過去，白碩拿了把鐮刀，準備再砍點木柴回來。
周永諾趕在他們出門之前，從廚房里打了一壺水，又用干凈的梭織布包了幾個饅頭，都放進白樂的背簍里，取下了背簍給周木背上。
“剩下一點紅糖給你沖在里面了，還有幾個饅頭，冬天干活兒容易餓。”
“謝謝。”
周永諾聽到這聲謝謝，心里怪別扭的，抿了抿唇，只說了句：“早點回。”
周永諾悶聲不響地轉頭回去，白樂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一篇小時候學的課文。
怎么有種老父親的感覺呢……
白樂住在小龜山，打板栗和砍豬草都不在這里，白樂必須穿過兩條小路，再轉大路穿過小半個村子，最后才能到地方。
去一趟要步行半個多小時，但是這時候沒有污染，走過了有牛糞味道的地方，空氣就變得清新自然了。
今天天氣又非常好，雖然不是春夏好時節，農田倒是別有一番景色。
一路上周木像個猴兒一樣上躥下跳，不停地嘰里呱啦，白碩就牽著她的手，偶爾和周木鬧兩句。
白樂很快到了地方，發現山上人不少，薛甜甜和陳浩也在。
薛甜甜眼尖，一下就看見白樂，驚訝地叫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肚子疼嗎？”
這一嗓子把大伙兒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白樂本來還想謝謝她借紅糖的事兒，但是瞧見一些嫂子和小媳婦看她的眼神，白樂的態度就淡下來了。
白樂說道：“喝了一鍋紅糖稀飯，好了。”
“一鍋？乖乖，周永諾果然舍得！我可給了他一斤紅糖，不會全吃了吧。”
“那不能呀！”
薛甜甜剛松口氣，白樂拿起水壺和饅頭包說道：“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薛甜甜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應該說周永諾太寵白樂了，還是應該說他腦子有包，或者不食人間煙火。
那可是一斤紅糖呀，就這么造沒了……
薛甜甜想想就覺得心慌，小聲埋怨了句：“吃這么多甜的，不怕膩！”
“還好，紅糖饅頭分你一個。”
薛甜甜又笑了：“這還差不多，但是可說好了，我要去你家蹭一餐好的，這是你男人答應的！”
白樂笑著點點頭，就沖薛甜甜這么大方的份上，她也不能小家子氣。
白樂正和薛甜甜說著話，一個尖銳的女娃聲音就打斷了她。
“丑八怪，你們剛才說什么紅糖饅頭？你給我瞧瞧！”
白樂轉頭，先瞧見了一件行走的大圓點棉襖，然后是兩個超大的紅色結子，等她看清是周晴晴的時候，白樂心道：晦氣。
周晴晴丟了手里的竹竿氣洶洶地走上來。
周木和白碩立刻擋在白樂的面前。
周晴晴也不理他們兩，直勾勾地盯著白樂手里的東西，“這是紅糖饅頭？給我兩個！”
周晴晴在白樂面前跋扈慣了，她覺得上次沒得手，是因為那個臭四叔給白樂撐腰，現在他不在，周晴晴又開始放肆了。
她像以前一樣伸手就來，不想這次白樂往躲開了，薛甜甜擋在白樂面前，周木也沖上去一頭撞到她的肚皮上，頓時把人撞得人仰馬翻。
周晴晴哎喲大叫：“周木你這個渾蛋！我的新衣服都被你弄臟了！”
“哼，誰讓你厚臉皮地搶饅頭！姐說了要給你嗎？也不瞧瞧你的熊樣，穿得像個大圓子似的滿山跑，丑死了。”
“你、你說我丑？你這個沒教養的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代替你娘教訓你！”
周晴晴從地上爬起來，擼起袖子就想給周木兩耳光。
周木也不虛，挺起身板把臉湊過去讓她打。
因為在家里被打慣了，每次被揍，那幾個老東西都壓著他，時間長了周木也習慣了。
但是白樂不習慣！
她抓起鐮刀沖到前面，用鐮刀頂住周晴晴的脖子。
周晴晴一愣：“你、你要干啥，你還敢砍我不成？”
白樂歪著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打我弟弟，我砍你，很正常啊。你只管打，左手打的砍左手，右手打的砍右手，動手吧。”
周晴晴只是一個小姑娘，見到這種氣勢，頓時嚇得小臉蒼白。
白樂冷聲說道：“對了，我有點小智障，也算神經病的一種吧，神經病殺人不坐牢，這點你知道吧？”
“你……好，你們給我等著！”
周晴晴鼻子一酸，哭啼啼地跑了。
白樂回頭朝周木的額頭上拍了一下：“你不知道躲開還要把臉伸過去給人打，有病呀？下次再這么混，我先讓你姐夫揍你一頓！”
“嘿嘿，姐最好了，才舍不得讓姐夫揍我呢！”
周木笑嘻嘻的抱住了白樂的腰：“姐人美心善，比那個大圓好一百倍！”
白樂奇怪道：“周晴晴可是老太婆的心頭肉，怎么舍得讓她上山打板？”
“嗨，學校組織的唄，你沒看見那兒一群學生嗎？”
白樂順著薛甜甜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群學生在打板栗，雖然他們個子小，但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打起板栗來比城里的大人還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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