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諾手里的筷子差點嚇到地上。
白樂用勺子挖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帶著湯汁一起放在他的米飯上。
“瞧啥呢，快吃呀！再不動筷子，一會兒就空了！”
王翠萍笑道：“你放心，我們再饞也要給永諾留一口，不會餓到你老公的！”
鄉下都是“男人”“婆娘”“媳婦”這樣的稱呼，沒人喊過老公。
白樂一張嘴，不僅把周永諾嚇到了，還把一桌的人都逗笑了。
大家看他們過得這么好，心里也高興，嘴里的肉好像更有滋味兒了。
白樂給周永諾夾排骨，又給兩個弟弟夾肉。
周永諾埋著腦袋大口吃飯，胸口卻一顫一顫的，默不吭聲地往白樂碗里夾菜。
大家正吃得香，門外的木柵欄就傳來了動靜。
“哎喲，吃飯呢？咋也不說一聲就自己開動了，這不是見外了嗎！”
周老婆子和周嫦娥走進來，周壯糧縮著脖子，鬼鬼祟祟地貼在老太太的身后。
興許是聞到了屋子里傳來的肉香。
他一邊吧唧著嘴，一邊跟周老太嘀咕著什么。
周晴晴和周貴也跟著進來了。
周晴晴大咧咧地叫道：“奶，我就說他們是吃獨食吧！”
“小聲點，學學你哥，斯文點。”
周晴晴白了周貴一眼。
周貴挺難受的樣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還被周嫦娥拉著手臂往前推了一下。
周嫦娥人還沒進屋子，就酸溜溜地說道：“老四媳婦，不是我說你，家里來人了你連屁股都不挪一下，還城里來的呢，一點禮貌也不懂。”
眾人瞬間看向門口，周永諾的臉色也冷下來了，鷹眸直勾勾地盯著周嫦娥。
周嫦娥心里害怕，就把周貴往前面塞。
“阿貴昨天吃了雞爪后，一直嚷著要過來。這孩子也是不懂事，我們沒辦法，就帶他來了！碗筷在哪兒呢，我去拿唄！”
白樂笑了笑。
昨天她給大嫂的可是好雞塊，周貴怎么可能會吃雞爪呢。
她不稀罕戳穿，起身說道：“阿貴，你爹娘在地里干活沒時間照顧你，你就上四嬸這來，四嬸管你飯，快過來吧。”
周貴害怕地偷瞄奶奶和大姑。
周永諾冷聲說道：“要吃飯就過來，還等著你四嬸去請？”
周貴被嚇了一跳，趕忙小跑過去。
白樂拍了周永諾一下，讓他把脾氣收斂點，別嚇到小孩子。
周永諾往旁邊挪點兒，擠出點位子給周貴。
周晴晴見了，也跟上去準備進屋，白樂連忙將她擋在外面。
“我們桌子小沒地方坐了，你趕快跟你娘回去吧。”
白樂說完，還想把門關起來。
周晴晴平時就挺霸道的，從來沒把白樂放在眼里。
眼看著紅燒肉、炸排骨都在面前了，居然不讓她吃，憑啥？
周晴晴板起臉罵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攔著我！你家的肉都是我小叔賺回來的，憑啥他能吃，我不能吃？”
“阿貴的爹娘在地里干活，他沒人照顧過來吃飯，我也愿意接納。你爹賺的也不算少，你娘游手好閑像個蛀蟲。你一個女孩子，每天囂張跋扈得像個混混，我就不是不待見你！”
“你……”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還是說輕了？你娘在那兒還沒死呢，犯不著到別人家討食吃！”
周晴晴被氣得原地跺腳，高聲尖叫了兩聲，揪住白樂的衣服就想抓她的頭發。
她動手之前，一雙小爪子先抓住了她的頭發，周木在后面大叫：“讓你欺負我姐！我打死你！”
“小崽子你瘋了，這才是你正兒八經的姐姐呢！快給我松開！”
周嫦娥抽起鞋拔子準備上來幫閨女，周永諾用力地將筷子拍到桌上。
碗盤震得哐當響。
周永諾平常話少，但是每次說話都能把她們掐得死死的。
他雙眸冒火，額上青筋凸凸地跳著。
周老太見狀立刻說道：“哎喲，看老四媳婦鬧的，都是侄子侄女，咋還區別對待呢。”
白樂就是不爽，心想你區別對待還少了?
周壯糧也說道：“四弟，你看咱們來都來了，娘走這么遠的路不容易呀，你分家沒分血脈吧，總不好意思把娘趕回去吧。”
白樂也知道血緣分割不斷，她也懶得理，坐下來自己吃起來。
周永諾起身：“你們在這等著。”
他去拿了一個大點兒的碗，裝了滿滿的白米飯，又到屋里夾菜，再放了兩塊紅燒肉和兩塊排骨，舀了兩大勺湯汁蓋在飯上，走出去遞給了周老太。
周老太婆一臉迷茫：“這啥意思？”
“你是我娘，你要吃飯我也不會趕你走，但是你做的事兒的確不地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太招人煩，我作為接受過先進思想熏陶的人，不能助長你的歪風邪氣！這份是你的，端著碗回去吃吧，記得把碗還回來。”
周老太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周嫦娥和周壯糧也傻了。
周壯糧擠眉弄眼地說道：“咋就兩塊肉啊？這讓我們這么分？老四，再弄幾塊？”
周永諾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是給娘的飯，你的飯回去找你媳婦要。”
“嘿，我是你哥！”
“你是我爹我就給你飯吃。”
白樂噗嗤笑出聲。
周老太是周永諾的娘，就算分了家，還是有贍養她的義務。
但是兄弟姐妹之間又沒有贍養義務，憑什么要考慮他們吃什么。
不過周永諾的這張嘴損嘴，很對白樂的胃口，她瞧周永諾的眼神，都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周壯糧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敢和周永諾嗆聲，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碗里的肉：“要不咱們一人一塊分了吧。”
“不行！我要吃，奶！留給我，我要吃肉！”
周晴晴向他們跑過來，在半路被周永諾擋住。
周晴晴對周永諾的印象也不深，只記得他的在家的時候，爺爺總是偏心他，而且總是板著臉，不拿正眼瞧她。
可她并不怕周永諾，因為她是家里的金鳳凰，誰都讓著她。
周晴晴罵咧咧地叫道：“你瞅啥？有啥好看的？”
周永諾沉下眼眸，反手一巴掌扇到她臉上，罵道：“我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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