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
寧乘驚呼一聲,一把抓住柳蔓寧的胳膊,將人拉到一旁。
“啪!”
白瓷碗幾乎是擦著她的鼻尖,砸落在地,碎成一片。
吃飯的客人紛紛看過來。
寧乘臉色難看,一手護著柳蔓寧,揚聲沖碗飛過來的方向大聲道,“誰在那用碗砸人,滾出來!”
“喊什么喊?砸到你了嗎?”
一個微跛腳的小年輕走出來,撇了寧乘一眼,嫌棄道,“不賣你的飯,趕緊走。”
“滾!你們都滾!”
尖細的女聲從窗口后傳來,一對中年夫妻被她推搡出來。
“趙云芝,你推爸媽,你不孝,你完了……”小年輕見狀大聲嚷嚷,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柳蔓寧定睛一瞧,紅著眼一臉崩潰的女孩可不就是她賣玉米時,老給她臉色瞧的女服務員嗎?
這是……
被家里人搶工作了?
中年女人有些不忍,“云芝,不是媽不幫你,實在是……你弟弟他好不容易找個媳婦,人家就這么一個條件,你幫幫你弟弟。”
“跟她說這些話她聽得進去嗎?”
中年男人黑著臉,“我看都是你跟老二把她慣的,一個賠錢貨給她找這么好的工作!”
“我告訴你趙云芝,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是告訴你一聲,這工作從明天開始給你弟弟的媳婦,她才是我們趙家人!”
“我不!”
趙云芝梗著脖子,“這工作是我憑自己本事考進來的,我不讓!”
“你不讓?”
中年男人氣的喘了口粗氣,一雙眼在店里四處踅摸,小年輕不知道從哪撿了根笤帚,遞到了男人眼皮子底下。
“我告訴你,你今天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不讓我就打到你讓!”
他一把抓過笤帚,揚起就朝趙云芝打去。
小年輕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趙云芝,你真以為沒大伯你能考的進來?你說你一個要嫁出去的,占著我們趙家的工作……不是上趕著找打嗎?”
柳蔓寧,“……”
這弟弟可以不要了。
“啪!啪!啪!”
趙云芝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傻了,站在原地不動,硬生生挨了幾笤帚。
柳蔓寧皺了皺眉,剛想動,她身前的寧乘比她更快,長腿一邁,三兩步走過去,抓住男人要打下去的笤帚。
中年男人掙了掙,沒掙開,不由看了眼一旁的小年輕。
小年輕拖著腿走了兩步,叫寧乘,“你誰啊?給老子松手!”
“地上那碗,你們砸的吧?賠錢!”寧乘瞥了他一眼,有些惡心這人的行為,冷著臉說。
小年輕一愣,掃了眼那碎瓷片,幸災樂禍的指了指趙云芝,“她砸的,要錢找她要。”
“我沒錢!”趙云芝眼眶通紅,看到柳蔓寧,難堪的別開頭,瞪著小年輕。
“我的錢都被爸媽背著我偷走給你媳婦買三轉一響了,我哪來的錢!”
小年輕呲牙一笑,“碗是你砸的。”
中年女人張嘴想說話,看了眼丈夫又低頭抹起了眼睛。
“沒錢是吧?”
寧乘拿出混不吝的架勢,一把扯住小年輕的衣領就往外走,“那就去派出所,找公安評評理。”
“誒,你干什么?砸你的是那個賠錢貨,你放開我兒子。”
中年男人立刻急了,追著寧乘往外走。
中年女人也是一臉擔憂,看了眼僵立在原地的女兒,唉了一聲,“云芝啊,你……你別怪爸媽,你能考上服務員,一定還能考上其他工作,這個……就讓給你弟妹吧,啊?”
“媽,我也是你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趙云芝崩潰的捂著臉,“為什么你們眼里都只有弟弟?為什么啊……”
“這……女娃子本來就是別人家的人……”中年女人支棱著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兒,抬頭瞧了眼外面,急的不行,“你……你不要太自私……”
趙云芝的哭聲瞬間頓住。
她胡亂抹了把臉,松開手直直看著中年女人,“媽說的對,我就是自私!工作是我的,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想搶走!”
最后一句話說出,她死死咬著嘴唇,幾乎咬破。
中年女人似乎被這樣的女兒嚇住,她張了張嘴,“你、你這孩子怎么一點都不聽話?你把工作給你弟妹,你結婚的時候可以跟她一樣問你婆家要……”
“我不去派出所,啊!媽……”國營飯店外,忽然響起小年輕的叫聲。
中年女人顧不得沒說完的話,轉身就朝店外跑,“放開我兒子,我們賠錢,別送我兒子去派出所……”
趙云芝站在原地,盯著女人跑出店外,末了,嘲諷一笑。
接著,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問柳蔓寧,“吃什么?”
“一份紅燒肉,兩碗豬肉大蔥餃子。”柳蔓寧一邊說一邊掏出錢和肉票、糧票遞過去。
趙云芝看了眼,轉身走回窗口,把零錢找給柳蔓寧。
柳蔓寧找了個座位坐下,看著店外的熱鬧,沒一會兒,夫妻倆帶著兒子離開,寧乘脫身回來。
剛好紅燒肉和餃子上桌,另外還有一盤蒜泥拍黃瓜。
“我沒點這個。”
趙云芝嗯了聲,“這盤是我送你們的,剛才謝謝你們幫我解圍,還有……碗的事對不起,需要賠多少錢,你們說個數,我……我現在沒錢,以后慢慢還。”
柳蔓寧抬眸看了她一眼。
這小姐姐跟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截然兩人啊。
人家客氣,她自然也有禮。
“不用了,沒砸到只是嚇了一跳,有這盤黃瓜就夠了。”
趙云芝有些意外的看她,目光掃到寧乘的臉時,明顯頓了下,然后,有些羞澀的垂下了眸子。
柳蔓寧,“……”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什么種子被摁進去了。
她眨眨眼,故作不經意的夾了塊紅燒肉,問寧乘,“小舅,我們要不要帶一份紅燒肉給舅媽?”
舅媽兩個字她喊的格外響亮。
“不用,咱們下午不回去,天太熱等晚上回去說不定都放壞了。”寧乘絲毫沒察覺自己被惦記了,笑著道。
趙云芝那股羞澀立刻沒了,抬頭皺著眉瞪了柳蔓寧一眼。
柳蔓寧沖她歪頭一笑,夾了筷黃瓜,拉長了調嗯了聲,“好吃。”
趙云芝扭頭就走。
寧乘奇怪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這女同志怎么怪怪的。”
女同志……
咳咳,雖然沒叫錯,但看過后世文學的柳蔓寧,總覺得她小舅說這話更怪。
是吧?
吃完午飯,兩人在租的小院中稍作歇息,趁著紡織廠職工中午吃飯的功夫先趕過去,蹲一波他們上班高峰。
寧乘蹲紡織廠的工人,柳蔓寧選擇了去那些房屋看上去結實或者門面新穎,一看就是生活條件不會差的人家,敲門兜售。
別說,兩人都沒少賣。
寧乘賣了七八十斤,柳蔓寧賣了五六十斤,兩人放一起,又賺了六七塊錢。
騎車回去的路上,寧乘興奮的跟柳蔓寧說,“一天十幾塊,一個月少說三百,三分之一就是一百,阿寧,一百啊!這干上小半年,就什么都有了……”
忙活了一天來回跑,柳蔓寧昏昏欲睡,寧乘說一句,她含糊的應一句。
什么時候到家的都不知道,醒來時,已經是半夜。
院子里知了此起彼伏的叫著,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欞落在床上,白亮白亮的。
柳蔓寧沒了睡意,索性進空間摘菜、種菜,忙活完第二天要送的菜,又想拿桶灌水給藥苗澆。
站起來時,忽然發現,胡蘿卜的外圍,有一小片地居然是空的。
她明明記得,都種滿了啊。
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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