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見“室友”一詞,宋墨有片刻的茫然,思維仿佛斷了線,只覺得分外陌生。
順著聲音望過去,瞧見來人,她并沒什么特別的想法,更沒有特別的感受。
充其量驚訝于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運,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熟人”。
“余思?”宋墨緩緩叫出這個名字。
“真的是你!”
余思臉上的表情從猶豫不決變成驚喜萬分。
她小跑著過來拉住宋墨的手,“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當初災難變故的毫無征兆,我和林陽約在郊外野餐,恰巧躲過一截。”
宋墨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些啥。
兩人同寢不同專業,即使做了三年舍友,也幾乎沒聊過,說是點頭之交都勉強了,余思性格挺古怪,在宿舍外見了舍友,從不打招呼,獨來獨往的。
但架不住這姑娘漂亮啊,一頭柔順長發披在背上,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嫩細膩,穿著精致講究,往那林蔭道一站,就好似一朵盛開的荷花,亭亭玉立,干凈無瑕。
所以校內校外,追求者甚多,也是她們宿舍唯一有男朋友的人,不過更換頻率很勤,常常隔三差五不回宿舍住。
漸漸地,流言四起,謠傳得很不堪,余思變本加厲,更排斥與人溝通交流。
“是嗎?看你如今過得不錯,蠻好的。”宋墨擠出一個假笑,稍微用力抽出與余思交握的手。
“你過得好嗎?”余思神色有淡淡的憂傷,瞥了眼她粗糙的雙手,似乎很心疼。
“活著就成,”宋墨表情始終疏離冷漠,但心里難免疑惑余思話怎么變多了,還是說末世后…性格大變?
“你是和別人一起來的吧?”
言外之意也很簡單:咱倆真的不熟,沒必要擱這寒暄,趕緊滾去吃飯吧!
“嗯。”余思不動聲色地瞄了眼旁邊杵著的三名高大男生,躊躇一會,又換了個新話題繼續聊:“宋墨,這都是你的隊友吧?”
不然呢?
宋墨耐心即將告罄,于是她只淡淡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對于她的敷衍了事,余思略微感到尷尬,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
這時,一名男子掀開門簾,從食堂走來拉住余思的手,“怎么不吃飯了?”
見到來人,余思臉上露出甜美笑容,梨渦淺淺,“金畔,這是我大學室友宋墨,一別半年,還能重逢,你說是不是緣分?”
男子看起來有三十多歲,孔武有力,右臉眉鋒和下巴處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給人一種狠厲的感覺。
“你同學?”金畔上下打量完宋墨后,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余思拽著他,自顧自地向宋墨介紹:“這是我男朋友金畔,他是——”
女性原本就善于捕捉細節,更何況是這種明目張膽的鄙夷,為此,宋墨蹙起眉,直接不耐煩地伸手打斷她。
“沒必要認識。”
“走了,走了,”蹲在一邊的吳新新低低嘖了一聲,顯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餓都餓死了。”
于是,一行人風一般地卷進食堂,留下金畔和余思面面相覷。
所謂的飯就是簡簡單單的白米飯,加一個西紅柿湯,外配兩筷子爽口脆嫩的咸豆角。
這也是孫楠嘴里說的基礎物資,想要加餐改善伙食,可以,得自己去外面找。
但即便這么粗糙的一頓飯,在其他營地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宋墨,你這舍友腦子有點拎不清啊,以后最好離她遠點,之前關系不咋樣吧?”
橘馥郁坐在凳子上,捧著飯碗,聞著菜香一臉幸福。
由于扁桃體發炎,宋墨咽不下硬邦邦的米粒,她一邊喝湯,一邊從衣服口袋里摸出手帕紙放桌上。
“塑料姐妹花唄。”
“哈哈能看出來,你從頭到尾都沒仔細掃過人家一眼。”
比起宋墨這個病秧子,橘馥郁吃的快多了,三兩口便扒完兩碗。
再去小車添飯時,那大媽滿臉戒備,氣得狠狠瞪了她一眼,只差沒明說“飯桶”二字。
無所謂大媽怎么想,橘馥郁頂著嫌棄的目光,愣是把飯壓得滿滿當當的,才轉身回座位干飯。
走出食堂的時候,外面天色已黑。
舉著手電筒,溫夢把他們帶到一棟宿舍樓底下后,囑咐幾句,便轉身離開。
孫楠原先的隊伍不足三十人,紀念館靠近城郊,地皮便宜,占地頗大,導致人少屋子多。
如果想的話,完全可以一人睡一間。
每間宿舍十平方米,陳設簡潔,就一張單人床和一把椅子,配有空調,可惜沒電,除此以外還有個小驚喜,桌上放著一根蠟燭。
吳新新一進門,就麻利地脫掉外衣,鉆進被窩,嘴里嘟囔:“草!還是被子舒服,連續一星期露宿荒野,太惡心了。”
解揚跟著進來,慢條斯理地取蠟燭點燃,隨后撿起地上的衣服,鋪平疊齊。
“嗐,你說咱們進紀念館是不是…太順利了些?又給吃又包住,圖啥呢?難道僅憑見過?”
吳新新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兩圈,忽而睜大瞳孔,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媽的!絕對有貓膩。”
確實,撇開一面之緣,雙方就形同陌路人。
“或許天性使然,孫楠想當個救世主?”解揚一本正經地接過他的話猜測。
“放屁!”吳新新噗嗤一笑,“你信我當救世主,都不能信他。”
真有那么佛,還持槍干什么?
他靠著床頭,那雙眼中比平時多一絲迷蒙:“想要卡車?不對不對,他們有車的……”
解揚坐在椅子上,托腮望向他:“是人。”
“人?”吳新新思索片刻立馬明白,眸光微閃:“呦,這家伙拿我們當打手?還是保鏢啊?”
“意思差不多吧,”解揚掀開被子躺了上去,“他可是親眼目睹宋墨力戰變異者的。”
“怪不得,明天再會會他,”吳新新伸伸懶腰,哈切連天,“好困,不早了,睡吧”
“哦。”
一張1.5米的床,并排躺下兩個一米九的男生,屬實不怎么寬敞。
好在被子有多余的,各自裹上,分據床兩側,倒也沒什么肢體接觸,最多腦袋與腦袋更近了點。
須臾,解揚半起身,吹滅蠟燭時,才發現身旁的人半歪半靠。
“不是困了,怎么還不睡?”解揚疑惑,盯著黑暗之中的輪廓問道。
吳新新沒理他。
“想守夜?大可不必,想要無聲無息的撬門基本不可能,而且我還動了一點手腳,門楣上系了一個空易拉罐。”解揚捏著眉心陳述。
這樣門一打開,必然會碰撞易拉罐,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這樣的防范無疑是有用的,就是為了好好睡一覺,補充精力殺敵,當然,隔壁幾個房間,也采取了同樣的措施。
解揚試探地伸出手,在那頭頂上輕輕安撫了兩下。
帶著體溫的手心,仿佛有種莫名溫暖的魔力,原本還能撐的吳新新動了動,想挪開手,可卻被涌上來的疲倦感淹沒。
少頃,沉沉睡去。
黑暗中時間的流逝是緩慢而枯燥的,屋里屋外都安靜的很,猶如末世前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月光透過樹影,霧氣,玻璃,幽幽地反射過來。
倚在床頭的身影雙目半瞌,一動不動。猛地一看,似乎已進入夢鄉中。
但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十點,也可能是午夜,解揚攸地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
他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之后,一點點側過身體,謹慎挪動著,慢慢地,慢慢地,他準確地低下頭。
貼近曾經觸及過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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