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蘿轉而看向昭月，眼神平淡，無悲無喜，“昭月，容我多說兩句，感情的事真不好勉強。你若催得太緊，逼得太急，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既然你的婚約已定，恢復王姬身份是遲早的事，燕無一也點頭答應了，你還怕他不娶你嗎？你好歹也給他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若他真只是礙于天威不得不娶了你，最后你們也只能成一對怨偶，不會幸福的。”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不好聽，但也是實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昭月聽完這話臉頰火辣辣的，燒得慌，手指不停的揉搓著，心沉到了谷底。
催得太緊、逼得太急一類的字眼用得非常刺耳且不留余地，或許是這些年花蘿對瞻星和昭月實在太好，很少疾言厲色的說過她倆什么。
以至于，花蘿第一次毫不留情說出這番話，讓昭月遍體生寒，難以接受。
她忍不住想，或許在她開口求花蘿促成她和燕無一時，花蘿心里就對她有成見了。
可是她只是想爭取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錯？
她如果求花蘿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求到花蘿頭上，來日燕無一跟著燕無缺回到云州，她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將來還指不定什么時候被女帝鉆了空子，又像上次那般糟踐她和姐姐直接賜給黑奴。
上次她們運氣還算不錯，趕上花蘿回來了，下次花蘿不一定能及時趕到。
所以，即便花蘿心中不喜，這也是她唯一的機會，昭月并不后悔她的決定。
“好了，昭月，你就少說兩句吧。”瞻星也覺得花蘿破天荒的這樣毫不留情批判昭月的行為有些不對勁，心里惶恐，連忙制止昭月，讓昭月別再和花蘿起什么正面沖突。
而花蘿也沒有和誰起沖突的打算，她只是隨口跟瞻星講一聲，并未想過跟誰商量。
改動婚姻法對于花蘿來說就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的事，都不用請示女帝。
所以，昭月不管同不同意都影響不大。
昭月盡管心有不甘，還是覺得讓她二十二歲出嫁太晚了。
可她也看清了情況，花蘿不會再改變主意，她再說下去只會引得花蘿不快。
“好了。”瞻星在中間打圓場，“阿蘿，你不是還要去找無缺公子他們嗎？這次宮廷畫師給你們畫像可是大事，很重要的，我讓昭月給你找一件最漂亮的衣服。”
“嗯。”花蘿也就順著瞻星給的臺階下了，就當昭月不存在似的，“你們看著辦就行。”
與此同時，驛站。
燕無一拿了個枕頭靠著，不停的抖腿吹口哨，床上的被子褥子胡亂鋪著。
而他對面床的燕無缺則支起了可以放在床上的矮腳桌子，桌子上擺了各種精致可口的小菜。
燕無缺手中捧著一碗翡翠粥，拿勺子慢條斯理的喝。
“無一，趕緊過來吃點早飯，不然一晃眼就中午了。”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兩頓，我不愛吃早飯。”
燕無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語氣含混不清，“我不餓，我直接吃午飯就成。”
“你……”燕無缺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早上不吃飯遲早餓出胃病，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害，饅頭稀粥有什么好吃的，自從吃了萬金宴，我就吃不下這些庸俗的吃食了。”
“那你就餓死，萬金宴還想天天吃？”
龍肝鳳髓的滋味確實鮮美至極，唇齒留香，令人難以忘卻，可燕無一卻很清楚，這輩子能吃一次就已經算是天大的奇遇了。
燕無一嘿嘿一笑，咂了咂嘴，回味無窮，饒有興趣的撐著手肘，看向埋頭喝粥的燕無缺。
“哥，你昨天晚上跟我說的是真的嗎？上次采雪蓮的時候你當真和阿蘿小姐姐一起睡了，啥感覺啊，興奮嗎？刺激嗎？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燕無缺無比后悔昨天晚上一時間說漏嘴，把他和花蘿采雪蓮的事跟燕無一說了一些，搞得燕無一一直追問。
他有些不耐煩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見到個女的就……其實只要不往那方面想，就不存在忍不忍得住的問題。”
“再說了，我當時中了寒瘴，難受到了極點，哪有心思想你關注的這些問題。”
“我不信。”燕無一撇了撇嘴，“就算你當時難受得很，沒想別的，那后面呢。你總有好轉的時候吧，哥？”
燕無一說著，壓低了聲音，“悄悄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告訴阿蘿小姐姐她們，你當時到底硬了幾次？”
“滾！”燕無缺被燕無一惡趣味的問題激得忍不住爆粗口，恨不得將手中的勺子丟過去。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鄭重其事的警告燕無一，“你有完沒完，昨天晚上一直追問不說，大早上的還問，你問那么詳細干什么？好像有點大病似的，再問就揍你啊。”
燕無一撇了撇嘴，神色像是有些不服氣，但他也察覺得出來，自家哥哥是真的被他問的有點生氣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轉移話題。
“哥，要是能走咱們就直接坐馬車回云中城嗎？要不要在路上游玩一番，京都到云州還隔著一個西州，聽說那里旅行勝地可多了，到時候咱們去玩玩再回家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出家門一趟，可不想就這么回去。”
“你還想旅行？”燕無缺反問道，“西州沒什么好玩的，我都單獨去過好幾次了。再說，你以為你在西州玩爹娘會不知道？但凡咱們行程有所耽擱，他們便能察覺，讓人一打探就知道你在西州瘋，回去就等著挨訓吧。”
“那還不簡單。”燕無一見燕無缺這樣說，以為燕無缺松口，只要解決了家中父母的問題，他就可以去玩了。
“想個法子不讓他們知道咱們是去玩不就行了，到時候我們就假說路上車馬問題、天氣問題等等耽擱了行程，到了西州咱們無論是吃喝玩樂都用假名字，別用真名，不然容易露餡。”
“別說，連假名叫啥我都想好了，就按咱們的輩分叫，你是老大，你就叫燕老大，我就是燕老二……”
燕無一碟碟不休的時候，燕無缺猛然低頭，發現自己床邊竟然有一只燕無一穿過的臭襪子，散發著陣陣熏人的異味。
想到這玩意兒可能昨天晚上就擺在他床上把他干凈整潔香噴噴的床給污染了，燕無缺像甩燙手山芋一般把襪子朝燕無一甩過去，半開玩笑順著燕無一的話說了一句。
“老二？你沒有老二！”
“哥！不帶你這么埋汰人的。”燕無一像是踩中了痛腳，拍案而起，“要不是自從大一點你就不跟我一個澡盆洗澡，我沒法對比，說不定我比你……”
燕無一的話沒說完，硬生生的戛然而止。
他正張牙舞爪的撲向燕無缺，可一抬頭卻瞥見花蘿帶著瞻星昭月站在門口。
三個女孩子皆是一點震驚的盯著他和燕無缺，像是聽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瞻星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忍不住砸舌，她可真是大開眼界了，男的私底下都講這些嗎？
燕無一轉了轉眼珠子，很快反應過來，把手放在嘴邊干咳兩聲。
“咳咳！”
首先，看花蘿她們這個樣子，想來是把燕無缺那些虎狼之詞也給聽進去了，否則她們三個沒這么驚訝。
自己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可他哥不同，他哥給人的一貫印象是溫文爾雅、進退有度、談吐不俗，現在竟然被人撞見私底下說葷話，這不是崩人設了嗎？
而且，還是在未婚妻面前崩人設。
短短時間里，花蘿臉上的震驚漸漸轉化為淡然。
燕無缺用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懊惱。
見自家哥哥這番模樣，燕無一大義凜然的主動開口替燕無缺辯解，“阿蘿小姐姐，你們來了，那個……你們三個聽我狡辯，不不不！是聽我解釋！剛才我和我哥是在～～是在……”
“嗯……總之，我哥的意思就是我們在的排行。你們知道的，他是大哥，老大，我是老二，所以他說的那個老二單純是指排行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呀～我哥哥多正經斯文的人，怎么會說那種話，是吧？”
這下子，換成花蘿她們扶額了。
雖然但是，燕無一這番解釋真還不如不解釋。
花蘿選擇無視燕無一強行尷尬的解釋，直入主題，“你們兩個跟我進宮一趟，宮廷畫師要畫像，剛好一起了。”
“是嗎，畫像？”燕無一和昭月的婚事定下來之后，他也是了解過一些流程的，知道有畫像這一環。
“那我得先好好打扮打扮，哥，你也得打扮，你這一身雖然是剛換的，但顏色太寡淡了。”
“沒有，我覺得我這一身挺好。”燕無缺抬手看了看身上滾著云紋的料子。
他自認為他收拾的很妥當，只有燕無一以為早上沒人來，放飛自我，邋里邋遢的。
“……行，那我去換衣服，你們在外面等我。”
燕無一心里忍不住吐槽，這哥真不會辦事，自己剛才還極力替他掩飾，讓他在未婚妻面前挽回了形象，轉頭就拆他的臺。
燕無缺看了一眼燕無一床上散落的幾條襪子有些嫌棄，生怕燕無一床上的襪子熏著幾個女孩子，把坐的位置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床。
“你們可以坐在我床上等，我床鋪新換過，還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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