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鏗鏘有力。
時謹意愣了一愣,隨后勾起嘴角,極淺的笑了一下。
他這一笑,眉間冰霜融化,映射出溫暖的光,顯得整個人暖意融融。
桑蜜遠望著他的笑,微微出神。
在她的記憶中,時謹意很少這樣笑,亦或者他從未對她這樣笑過。
面對她時,他的笑容永遠都泛著冷,帶著輕嘲,讓人覺得他這個人生來就是這樣尖銳惡劣的性格。
可如今,他也這樣對她笑了。
桑蜜忍不住的想,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可從前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不允許、她也不能往那個方面想,畢竟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沒那個膽量再賭一次了。
但阿離不一樣,他是一個全新的生命,身體里流淌著時謹意的血脈,他不該、她也不能剝奪屬于他的幸福。
桑蜜回頭,正色對阿離說:“阿離,媽咪有件事要告訴你。”
阿離睜圓了兩只眼睛看著她,歪了歪腦袋,小臉疑惑。
桑蜜抬手指著時謹意,幾乎是鼓足了勇氣開口:“其實他是…”
誰知阿離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是我的爸爸對不對?”
才四歲多的孩子,一雙烏黑的眼睛微微瞇起,皺著肉乎乎的鼻子,滿臉的不以為然,眼眸里卻透露著狡黠的勁。
桑蜜愣住了,目瞪口呆的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立時看向時謹意,眸子里閃爍著危險的光。
是不是你說的?
時謹意也是眼露驚詫,但他的反應到底是比桑蜜強上許多,反應過來后,微微搖了下頭,表示自己沒說。
阿離抱起手臂,學作大人的樣子,搖頭晃腦的,“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們每次說話都不避著我,我是小孩子,不是笨蛋,一猜就猜出來了!”
桑蜜頓覺尷尬,視線都不知道往哪擺了。
她一直以為阿離還小,他們說的話,他聽不懂,所以好幾次才沒避著他,沒想到現在的小孩這么聰明早熟,倒是讓他們做大人的感到汗顏了。
時謹意伸長了手臂,捏了一下阿離的臉頰上的軟肉,好笑的說:“人小鬼大!”
阿離沖他做了個鬼臉,樂呵呵的笑出來聲,大聲的說:“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你爸爸了!”
桑蜜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狐疑的眼神從阿離身上落到時謹意的身上,“什么意思?”
時謹意輕輕眨了下眼,“秘密。”
*
又過了幾天,老夫人能下床了。
桑蜜特地挑了個時間回唐家,可她才陪老夫人小坐了一會兒,老夫人就精神不濟,由著冬嬸扶回房了。
冬嬸服侍老夫人睡下后,對桑蜜說:“老夫人的情況最近時好時壞,醫生說雖然脫離了險境,但畢竟年紀在那,恐怕再經受不住折騰了。”
桑蜜一聽,頓感愧疚。
冬嬸的目光在她臉上一轉,就知道她這是心里難受了,當即握住了她的手,“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老夫人可能這輩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景澤少爺的事本就是她的一塊心病,現在抓到了真兇,她的心病才算放下了,這人吶,就是憑著一口氣活著,現在這口氣沒了,難免多病多災了些,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
桑蜜點點頭,“嗯,我明白的,冬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