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位江老是何許人也？”秦縣令神秘兮兮的。
陸羿搖頭：“不知。”
“那位江老是京城三公之一，江太傅，當今的君上老師。”秦縣令說著，煩躁地走來走去：“如此人物突然辭官，跑到咱們這地方來養病，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不管是什么算盤，那也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得罪的……”
“恭喜大人。”陸羿打斷秦縣令的話。
“喜從何來？”秦縣令愣住了。
“江太傅，君上老師，他若真的想要這么一個鐵礦，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可是卻給大人出了這么一道難題，難道大人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你是不是猜到了江老的用意？本官一夜未眠，就是不知道怎么做，你要是知道的話就別賣關子了。”
“他在考驗大人。”
“考驗本官？為何？”
“必是聽說大人愛民如子，治理滬北城有功，想看大人是否是可用之人。”
“這……”
秦縣令在原地踱步。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看本官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他想看大人是否懂得他的用意。”陸羿輕笑。
秦縣令也不是個傻的，經陸羿這么提醒，終于撥開迷霧看見了本質。
“陸羿，你與本官去一趟江府。”秦縣令深吸一口氣。“若真如你所說，那你就是本官的福星，本官絕對不會虧待于你。”
江府。仆人帶著秦縣令和陸羿進了后院。
“老爺，衙門來人了。”
正在釣魚的老者頭也不回地說道：“上茶。”
“是。”
秦縣令和陸羿正要行禮，只見那江老說道：“會釣魚嗎？”
秦縣令行禮的動作僵在那里，微微拱手說道：“略懂。”
江老又問：“旁邊那小郎君呢？”
陸羿說道：“家里窮困，倒是經常下水抓魚，不曾釣過魚。”
“既是如此，那就試試吧！老夫一個人悶得慌，難得今天有人陪著垂釣，倒是沒有那么冷清了。”
秦縣令稱是，走向旁邊的釣魚竿。
陸羿走向另一支。
正好有兩個空位，好像猜到有兩個人拜訪似的。
仆人上了茶之后又退下了。
湖邊只有三個垂釣之人，誰也不曾說話。
秦縣令感覺到了強大的壓迫力，那種感覺就像還是學子時進京趕考，忐忑不安的寫完卷子，主考官經過時拿著他的卷子看了又看，冷著臉卻什么也不說的樣子。
嘩啦！一條魚上來了。
江老抓住魚，蒼老的臉上浮現了笑意：“今日收獲不錯。”
“還是大人厲害，我們哪會釣魚啊？丟人現眼了。”秦縣令恭敬地說道。
“老夫早就辭官，大人二字不敢當，秦大人叫我一聲江老即可。”江老淡淡地說道：“既然不是來釣魚，那找老夫是為何啊？老夫一個孤老頭子，除了釣魚，也沒有別的本事。”
“是這樣的。下官是有事情想請教江老。”秦縣令說道：“江老學識淵博，見多識廣，下官實在是沒有法子，只有來請教江老了。”
江老繼續釣魚。
他仿佛沒有聽見秦縣令的話。
那種壓迫感再次逼得秦縣令喘不過氣來。
一品大員的威壓豈是七品縣令能承受的？沒一會兒，秦縣令的額間便冒出了冷汗。
別看這七品縣令在地方上是個官，在京城那就是個屁。更別說面前這位可是一品大員，皇上的心腹，當年攪得京城天翻地覆的人。
秦縣令腳一麻，身子往下癱去。
陸羿扶住他，將他托起來。
秦縣令感激地看了一眼陸羿。
在這一刻，他丟臉了。
瞧陸羿多沉得住氣，可是他實在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畏懼。
“天離山出現了鐵礦，大人想要上報朝廷，但是上任知府犯事被貶，新任知府還沒有上任，大人總不能越級上報，只有請教江老指點迷津。”
“哦？還有這種事情？”江老回頭看向陸羿。“鐵礦是大事，朝廷查得嚴，的確應該上報。不過老夫現在不管這些事情了，找老夫沒用。”
“江老雖辭官，但是愛民之心從來沒有變過。那鐵礦是朝中要事，若是不及時處理，被貪婪之人取之，那可是朝中的損失。如今我朝缺的就是鐵，現在發現了一座鐵礦，好歹能減少從鄰國采買鐵石的需要。請江老為我們大人寫一封引薦信，讓大人可以越級上報。”陸羿跪下來。
“對對，請江老為下官寫一封引薦信。”秦縣令連忙跟著跪下來。
他才是今日的主角，剛才被嚇得失了分寸，陸羿現在幫他把重要的說了，他只需要表明態度就行了。
“秦縣令，不錯。”江老放下魚竿。“為官多年還能有一顆熱忱愛民之心，老夫很是欣慰。”
說完站起來。
秦縣令和陸羿還維持著跪拜的姿勢。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傻跪在那里做什么？走吧！”
半個時辰后，當秦縣令拿著引薦信坐在馬車里時，還是暈乎乎的。
他輕吐一口氣，看著旁邊的陸羿說道：“你小子膽子真大，居然一點兒也不怕。”
“怕，怎么可能不怕？”陸羿打起簾子，任風吹進來，將心里的那點忐忑吹散了。“可是大人，富貴險中求，有些東西不靠冒險求不來的。”
“你就不怕自己猜錯了？要是你猜錯了，咱們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江老的人開采鐵礦，咱們相當于抓住了他的把柄，他豈會容得下咱們？”
“天離山附近可有人？”
“無人。”
“離縣衙遠嗎？”
“當然遠。”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發現了鐵礦，有人偷偷開采卻能第一時間通知到大人的耳朵里，如果不是有意為之，大人怎么可能這么快知道這件事情？大人還不明白嗎？江老在挑人，挑一個正直、聰慧、還敢冒險的人。”
“那你覺得他會挑中我嗎？”秦縣令的眼里滿是亮光。
那是對權勢的渴望。
不想成為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升官的官員不是好官員。秦縣令兢兢業業這么多年，當然想要再升一升官職。
“江老看中的必然不止大人一人，大人要是想成為被挑中的那個，接下來可得繼續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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