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涵見童氏這樣，扶著她起身。
當他們趕過來的時候，蔣氏已經從她的枕頭下搜出被包得好好的油渣和酥肉。
蔣氏那只如老樹皮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回頭看過來。
她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雙微凸的眼睛這么一瞪，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下賤胚子，竟敢背著我藏肉。你還藏了什么？”說著蔣氏把東西往懷里一揣，怒氣沖沖地翻著其他的東西。
“娘，別翻了，我真的沒有偷雞蛋。那雞哪能天天生蛋的？今天沒生也是正常的。娘，你別翻了。”童氏急得大哭。
唐氏和慕思嬌唯恐天下不亂，見童氏房里居然藏著肉渣，頓時來了力氣，卷起衣袖幫著蔣氏翻找著。
在針線籃里看見一個剛繡好的荷包，唐氏趁眾人不注意就揣進自己的衣袖里，打算趕集的時候送到鎮上賣個幾文錢。
別說這童氏看起來蠢笨如豬，那手針線活兒卻做得極好。要不是所用的料子不好，指不定還能賣更好的價格。
砰砰咚咚！幾個女人一陣亂翻。
慕大海是大伯，當然不可能跑到弟弟和弟媳的房間湊熱鬧。
慕大山見蔣氏翻出一包吃的，埋怨地看了一眼童氏，唯唯諾諾的不敢阻止正在氣頭上的蔣氏。
在這個家里，蔣氏有完全的發言權。哪怕是兒子都不敢說半個不字，更別說兒媳婦了。蔣氏想怎么鬧他們也得受著。
童氏被燙的地方疼得不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只得靠在門上。她悲痛地看著凌亂的房間，以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
慕正涵抓住童氏的手掌用力。他對童氏說道：“娘，我帶你去大夫那里看看。他們愛翻就翻吧！”
慕家二房是最沒有地位的，除了幾身破舊的衣服以及破舊的被子，還能翻出什么來？說句不中聽，連老鼠都不會鉆二房的房間。
“可是……”童氏哭泣。“看大夫要錢，咱們沒錢。”
蔣氏已經翻遍了所有的角落。
房間只有那么大，這么一陣亂找，就差掘地三尺。
她大步走過來，一巴掌扇在童氏的臉上。
啪！
童氏身子一晃，往后面倒去。
慕正涵連忙抱住她。
童氏身子單薄，瘦得像片葉子似的，哪怕是幾歲的慕正涵也能托住她。
慕正涵抱著皮包骨的童氏，眼里滿是憤恨。
可是他能怎么辦呢？他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
“殺千刀的，竟敢偷肉。沒有搜到雞蛋，是不是已經被你吃了？”蔣氏咬牙切齒，仿佛想在童氏的身上咬下來一塊肉。
“娘，我真的沒有偷雞蛋。或許是今天只有三只雞生。”童氏委屈地哭道：“上次不是也這樣嗎？”
“那肉呢？”蔣氏一邊說著一邊朝童氏大打出手。“打死你這個餓死鬼投胎的東西，看你還敢不敢偷吃，打死你……”
慕正涵擋在童氏的面前：“奶奶，我娘已經受傷了，你別打她了。”
“滾開，小兔崽子。不要忘記你姓什么？”蔣氏一腳踢開慕正涵。
慕正涵早就預料她的動作，朝旁邊躲了躲。
“你還敢躲？”蔣氏頓時更氣了。“慕大山，你這個沒用的狗東西，媳婦偷雞摸狗，兒子又這樣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生了你這么沒用的東西？”
慕大山小心翼翼地勸道：“娘，昨天就買了那么一點兒肉，那是你親自煮的，涵兒娘怎么可能有機會偷吃？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她沒機會偷吃，那這些肉怎么解釋？肯定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藏了。”蔣氏對著童氏大打出手。
童氏被一腳踢中燙傷的地方，頓時慘叫出聲。
“啊！！！”
“娘……”慕正涵連忙撲過去。“娘……”
蔣氏還不解氣，又踢了幾腳。
“裝什么死？你以為這樣老娘就會放過你。打死你這個饞嘴的賤貨，看你還敢不敢偷吃。”
慕大山見情況不妙，連忙擋住童氏：“娘，涵兒娘不行了，你別打了。”
“哎呀，二弟，弟妹哪有這么嬌氣？這次是弟妹做錯了，就是應該好好教訓，要不然手腳不干凈，以后不知道還會偷什么。”
“就是！二叔，二嬸也太過份了。咱們家就那么點肉，她還偷藏了這么多。不過二叔護著她也對，想必她給你吃了的吧？”
“胡說。我沒有吃肉。”慕大山焦急地解釋。“這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正涵抱著童氏哭著：“娘……娘……”
對慕大山，慕正涵徹底地心寒了。
自己的媳婦變成這副樣子，他還害怕自己受到連累。以前只當這個人膽小懦弱，現在看來那已經不是膽小懦弱，而是根本沒心。
這里的喧鬧傳了出去。隔壁幾戶人家聽見哭鬧聲已經見怪不怪。對童氏，他們有些同情，同時也有些不屑。
村里從來不缺小媳婦，但是沒有哪個像童氏這樣卑微的。說到底也是她自己沒用。要不然也不會被當作狗似的使喚這么多年。
在陸家小院里，慕思雨蹲在那里看著那些小雞崽沉思著。
陸芷云在她旁邊蹲著，甜美軟萌的聲音里滿是不解：“娘，你看它們做什么？它們還小，不能吃的。”
“誰要吃它們了？”慕思雨刮了一下陸芷云的鼻子。“我是在觀察它們的精神狀況。你瞧瞧這兩只是不是沒有什么精神？”
“啊？”陸芷云順著她指著的兩只小雞看過去，點頭如搗蒜。“的確沒有什么精神。這是為什么？”
“養大小雞崽不是容易的事情。冷著熱著病著或者傷著都容易夭折。我瞧著這只是生病了，這一只像是腿腳受傷了。我仔細看看。”
啪啪啪！啪啪啪！有人拍著院門。
陸少羽打開門，看著拍門的人。
拍門的是村里的婦人。她見到陸少羽，干笑道：“你娘在不？她娘家那邊出事了。”
陸少羽看向院子里的慕思雨。
慕思雨已經聽見她說的話，站起來看向那村婦：“出什么事？”
那村婦驚訝地看著慕思雨。
怎么回事？
那肥婆站起來的一瞬間，她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特別是那雙眼睛看過來，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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