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已經能蓋過膝蓋。
葉琛叫來張九齡,將軍中存儲的煤球,拿出來一些,優先給軍屬送一些過去。
城中忽然出現的喊殺聲,嚇得百姓們都藏在家里瑟瑟發抖。
可當他們看到傳說中大總管,竟然親自領著下屬給大家送來煤球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
跪在地上磕頭,那是必不可少的。
對于百姓來說,縣令就已經是跟老天爺一樣高高在上的人物了。
結果大總管來了,他們可真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多數人嚇得是連嘴都合不上。
只能手足無措地給大總管燒些水喝。
葉琛也不嫌棄,就坐在床頭,盤著腿端著破了口的碗跟軍屬邊喝邊聊。
在張九齡看來,葉琛就跟一個不知疲倦的神仙一樣,從下船到現在,巡視軍營,召開軍事會議,然后處理巡道御史的破事。
一般人早就疲憊不堪,想著找地方趕緊兒睡一覺了。
可這位大總管根本不知道疲倦,領著他挨家挨戶地拜訪軍屬。
幾乎每次離開的時候,軍屬都死死地拉著葉琛的手,哭著不想放開。
葉琛笑著拍著老婦人的手,笑著跟她們保證。
他既然來了,就不會再丟一座城池,不讓他們在軍中的兒子受到任何的委屈。
因為戰爭頻繁,幾乎城內家家戶戶的成年男子都在軍中,葉琛此舉無疑大大地安撫了人心。
又出了一戶院子,盧照凌正扛著麻袋,挨家挨戶地送米送面。
身后還跟著一大隊的民夫。
見到葉琛之后,盧照凌就撇撇嘴,罵道,“這武家子,有一個算一個,太他媽不是東西了,將士們的軍糧都敢克扣。”
“難怪你剛才這幫子畜生就拼了命的找你麻煩。真的等你緩過勁來,他們豈有好果子吃?”
駱賓王一把年紀了,肩膀上扛著糧袋子糙米,一點都不費勁兒。
看來清河書院的軍事素養課還是很不錯的。
老人家皺著眉頭對葉琛說道,“太過分了,這些軍屬家中,十有八九沒有存糧,老婆孩子餓得嗷嗷叫,這讓人家如何安心打仗!”
葉琛緩緩點頭,先前就知道北方的情況很糟糕,但是沒想到會是那么糟糕。
這他娘的如果能打勝仗,就有鬼了。
葉琛對盧照凌叮囑道,“軍屬優先,但也別忘了百姓,尤其是鄉村的百姓。
今天晚上幕府的所有人都別休息,立刻研究賑災路線,如果今天晚上雪不停的話,戰事反而不是那么緊張。
全軍抽調三分之一的兵馬,拿出軍中三分之二的物資,分成若干個隊伍,押著物資下去就近賑災。
旦有作奸犯科者,不必上報,立刻鎮殺。
還有,聯系后方,這么大的雪運河肯定不好用了,讓他們走海運,海上如果結冰了,就給我走陸運,我需要海量的物資。”
陳子昂從后面扛著半袋子煤球,氣喘吁吁地跟過來,看著眾人說話,忍不住插嘴道,“這也是老天爺給的機會,這大雪一下,契丹人的馬可就跑不起來了。”
駱賓王的胡子都要氣飛了。
“這算是什么機會,這一場雪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呢!”
葉琛很清楚,幕府的眾人,對于忽如其來的大雪,都抱有極其悲觀的態度。
但是在這方面,葉琛跟陳子昂的觀點卻是一致的。
這場大雪,十有八九是他的天賜良機。
眾人分散開來,繼續做事。
葉琛也從拜訪軍屬,轉變為拜訪真正的窮人。
諸如乞丐、流民,等到見到他們的境況的時候。
葉琛的表情變得極其糟糕,心情也極其沉重。
這些窮人大多數集中在城西,很多人連厚實點的衣服都沒有。
葉滿天靠著一雙快腳跟在葉琛身后,表情仿佛卻笑開了花。
一副撿到了金元寶的模樣。
心情不好的葉琛,看自己這大侄子就很不舒心。
“小天啊,你笑什么呢?不埋怨你四叔,奪了你的軍功,分給你封大哥嗎?”
葉滿天笑容頓時散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葉琛,然后低著頭說道,“叔,俺知道錯咧,俺不該走捷徑。俺當初豬油蒙了心,哎........”
葉琛奇道,“呦,我可是警告你胡叔叔,不許告訴你這些的,讓你自己悟。你這么快就想通了?”
葉滿天得意地說道,“俺家秀秀說的,秀秀說,四叔您是苦心.........”
葉琛聽完,臉都綠了。
秀秀?
這名字一聽就是女流啊。
狗日的,當下氣的葉琛把刀抽出來了。
當場就要劈了葉滿天。
這自己的親侄子到了戰場上,不學好,還私藏女人,這不弄死他?
潘虎上前勸阻道,“家主息怒,家主息怒,是劉神醫他小女兒,拿著劉神醫的推薦信進入軍中的,誰曾想她是個女人。”
葉琛頓時揪心起來,一臉不可思議道,“你說那個五大三粗,說話跟放炮一樣,渾身上下可以掛二十幾個藥箱的孩子,是女的?”
潘虎頷首道,“我也驚呆了!但是大家都覺得,她跟男人沒啥區別,也就沒往心里去,誰想到,您大侄子相中她了。”
“我反對!我反對!”葉琛狠了狠心,然后看向潘虎道,“能不能給送回去?”
葉滿天頓時一臉緊張兮兮地看向潘虎。
提起這個女人,潘虎的脖子一縮,顫聲道,“家主,別提了,這娘們很虎的,咱們的傷兵都不用喝麻沸散,就直接讓她按著截肢,就沒有說動刀不順暢的。”
葉琛皺眉,這得多大的力氣啊。
葉滿天傻呵呵的說道,“四叔,你不知道,這秀秀力氣可大咧,俺們差不多,也是英雄惜英雄呢。”
葉琛語滯,無比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寶劍抽出又放回,放回又抽出。
最后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怒喝道,“給我去茅坑里鏟屎!”
隊伍依然在巡視。
滄州的基建工程,做得相當差勁。
因為下了雪,看不清楚道路,即便是神駿如五明驥也經常踩在坑里。
顛簸的葉琛都開始暈馬。
仿佛整個身體都不屬于自己的。
外人看來葉琛神采奕奕,其實他們哪里知道,這是牛子加咖啡,順道還有榔子三重功效在加持。
其中酸爽,只有葉琛自己知道。
行軍大總管哪里有那么好當。
前面幾任大總管,坐牢的坐牢,歸天的歸天,把北境整的一團亂麻。
自己肯定要細致的捋出來,不然命運估計跟她們差不多。
一想到未來艱難的歲月,葉琛就想回家抱孫子。
這寒天雪地的日子誰受得了。
別看自己跟大家伙喊政治口號的時候喊得震天響。
其實他心里壓根就不怎么認可。
他還是覺得自己家里的兒子孫子熱坑頭更香一點。
斥候已經巡視過了,長蘆縣房源三十里沒有突厥斥候。
葉琛便放心的出城,繼續巡視。
很多東西不自己看兩眼,壓根就不放心。
葉琛帶著大量的物資,領著一支運輸隊往城外走,身邊兒的部曲還扛著葉琛的98k,當然馬車上,還藏著十幾個煤氣罐大炮。
一邊兒領命今日回營之后,要去掏糞的葉滿天,心情沉悶。
忽然聽到前線一陣哨聲傳來,這支賑災隊伍立刻緊張起來。
一陣陣鏗鏘的拔刀出鞘的聲音傳來,所有的部曲幾乎在一剎那間,就擺好了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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