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拋開這些演戲的成分不說,二壯做的其實相當嚴苛。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自古以來,華夏的老百姓真的不好治理。
就拿開在清河村的咸菜作坊來說,妥妥的福利作坊,事少錢多離家近,都是一個村的人,葉家對大家伙也算是客氣。
可你猜怎么著?
就硬是有人把犢鼻裈弄濕了,把鹽水溶解了,往回偷鹽。
被抓包了,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年紀大了,一不小心尿了褲子。
你總不能去舔一舔他的犢鼻裈,來試試里面藏沒藏鹽吧?
再往小了說,今天借著打田鼠的理由偷作坊里的一塊磚,明天趁著管事不注意,偷偷把咸菜、蔫黑鴨往胸圍子、腚溝子里一塞,就往外夾帶。
事兒不大,但能惡心死你。
你別覺得夸張,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大家伙做不到的。
到現在葉琛都不理解,你腚溝藏銀,疼一通也就罷了,他回報高。
你又麻又辣的蔫黑鴨,你塞他干啥?
塞回去怎么吃?
所以才有了二壯的諸多作為,其實也算是一種服從性測試的表現,當然更多的也是無奈。
挖煤是高危險的行當,不提前立下規矩,等真的大規模開干,搞不好就給你來個大爆炸,大坍塌,到時候你還得賠上巨額的金銀。
沒開過作坊的人,你是真的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和愚昧。
他明明知道這個坑不正常挖,明天就能砸死人。
他真的敢賭明天砸死的是他的工友,而不是他。
二壯要做的就是要通過他的方式,不斷地發掘這些工人的承受底線,最后讓他們無條件的服從自己。
盡可能地降低將來可能發生的風險。
此外便是葉家打算利用他們做一件大事,那就是通過不斷地強化,讓這群人瘋魔,讓他們覺得加入葉家的作坊,是一件非常光榮,非常榮幸的事情。
并在這個思想之下,變得極其優秀。
首先是工作能力要極其突出,其次便是文化水平,在夫子的調教下不斷地進步。
讓這些人在工廠里的時候,是一顆顆嚴密的螺絲釘,爆發強大的戰斗力,能夠生產出更多的產品,為作坊賺取更多的利潤,這樣投資人就不會有任何怨言。
葉家也可以持續不斷地爭取財富。
而當這些人散開的時候,就會成為滿天星,用他們受到的管理,去潛移默化地協管他們身邊的人。
在招工的時候,葉琛可是按照比例,精挑細選的,保證每個村子,都有一定比例的人。
這樣,當他們休息的時候,就可以回去潛移默化地影響別人,成為他們所在逃荒村子的領導者,最起碼也是有影響力的人物。
這樣,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就會匯報,有什么對于作坊不利的事情,他們也會借用威信去反對。
當然,他們所享受到的福利和待遇,也會成為他們的光環,讓其他人羨慕、渴望,并期望加入煤礦干活。
而在別人的仰望之下,他們也會越發地珍惜屬于他們的工作。
當然,話又說回來,他們不僅有豐厚的回報,可以用來養家糊口,幫襯親鄰之外,孩子們還能有光明的前途。
你說他們會不會努力?
葉琛雖然離著遠,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些留下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給他們一把鋤頭,他們能挖穿地球。
二壯在臺上,成功的立下威嚴之后,則是詳細的講解著一大堆作坊的管理規則。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瞪得眼睛跟銅鈴一樣,聽得仔仔細細。
至于葉琛則聽得眼淚直流,沒辦法,這份稿子,是他給二壯潤色的。
當初在企業里,他都說了一百多遍了,早就聽膩了。
諸如,“忍別人所不能忍的痛,吃別人所別人所不能吃的苦,是為了收獲得不到的收獲。
不為失敗找理由,要為成功找方法。
行動是治愈恐懼的良藥,而猶豫、拖延將不斷滋養恐懼。”
以上種種,聽起來都是為你好,但終究是離不開畫餅,打雞血的邏輯,最終目的還是讓你為資本當牛做馬。
二壯越說越激動,甚至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葉琛打著哈切,一臉疑惑,“他媽的,二壯莫非穿越過,怎么這模樣,跟老子上一世那么像?”
而盧秀寧則一臉津津有味的聽著。
這就是二壯管理員工的精髓么?
如果用到北海郡的衙門里來,這工作效率不得提升十幾倍?
聽聽,“不為失敗找理由,要為成功找方法。”
自己手底下,多少人動不動就甩鍋,下次自己就把這話甩給那些老東西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壯才從癲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意猶未盡的看向眾人,“今日便說到這里,我想大家都累了吧。”
二壯見大家都噤若寒蟬的不敢說話,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這還有點樣子,跟著葉家的管事去宿舍休息吧,好好享受今天吧,因為明天很殘酷。”
陳霸道拉著太子的手,看著二壯離去的背影,只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太恐怖了。
真的太恐怖了。
就在剛才,自己竟然產生了臣服的念頭。
看來自己要時常反思,別還沒收服葉良臣,最后竟然被葉家給降服了。
可跟隨著葉家的伙計走了沒有兩步,陳霸道又惆悵起來,自己能不能留下來還是問題,還有心思想這些,真的是荒唐極了。
他哪里知道,當他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就已經被二壯給拿捏了。
他現在心中充滿了擔憂。
生怕一不小心被淘汰了。
要知道這作坊的待遇實在是太好了。
只要自己肯加班,不僅有充足的月錢可以拿,孩子還有機會去清河書院讀書。
這樣太子的教育就不成問題了。
耳邊聽著眾人的議論聲,陳霸道覺得,人家嚴苛有人家的道理。
那么好的條件和待遇,不嚴苛點怎么成?
葉家又不是開善堂的。
很快,葉家的這名伙計就帶著大家進了宿舍。
一到宿舍門口,陳霸道就覺得異常的頭疼。
無他,因為他發現,包括自己在內,都是處于淘汰邊緣的人物。
這些人陳霸道跟他們接觸了半天多,就或多或少的有些認識了,一個個都是那種刺頭,一看就是那種不老實干活的人。
負責他們半個樓層的管事一臉不善的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反正你們也在淘汰邊緣,就在一個宿舍吧。”
說罷,不顧陳霸道崩潰的眼神,指了指他說道,“就你吧,做這個宿舍的伙頭,有啥事情不要來煩我,你自己處理好,處理不好,你跟他們一起走就可以了。”
“二公子都不喜歡的人,也別想在我這里討到一分好處!”
接著那伙計掃視了一眼眾人,繼續說道,“這里任何一項東西,平日怎么擺放,我檢查時也要怎么擺放。尤其是被子,要是我讓看到邋邋遢遢的,我會給你們扔到外面去,讓你們的夫子和教官看看。”
“還有里面的飯盆、水盆、擦臉巾少一樣,就在你們月錢里扣除,而且是按照雙倍扣除。”
話剛說完,就溜達到了其他宿舍,聽聲音和強調就完全不是一個待遇。大家聽得清清楚楚,氣得臉都綠了。
諸如有員工如是說道:“這工作服摸起來料子好舒服啊,管事這是借給我們穿的嗎?”
那管事則笑吟吟道,“這是你們的工作服,送給你們的,只要通過培訓就是你們的了,每個人三套換著穿。”
“管事,我想請假一宿,回去跟娘子匯報一下,絕對不耽誤明日的培訓,您看成嗎?”
“成啊!來我給你們批假條。你們都是大有前途的人,將來我一個小管事跟你們肯定沒法比,你們一定要好好培訓,將來在葉家做事,也好罩著我。”
與陳霸道一個宿舍的一個黃臉大漢忍無可忍,騰得一下子從床鋪上站起來,“老子是來掙錢的,不是來你們這里受罪的!老子不干了!”
“俺也一樣!”話音剛落,一個身上帶著豬騷的黑臉大漢也站了起來,“兄弟,走之前好好揍他一頓如何?”
“自當如此!”二人手里拿著木盆、凳子就往外走,準備給那管事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那管事自然是聽到了這邊兒的動靜,一臉冷笑地看著他們門口,正準備著挨一頓揍,然后回去找二公子報工傷。
卻不料陳霸道眼疾手快,兩個大漢前腳剛出門,后腳就被他拽了回去,只見陳霸道一臉肅然道,“二位兄弟,咱們是出來掙錢的,又不是來打架的。”
“葉家耗了那么大的本錢,雇傭我們,嚴苛下也無妨。”
“誰讓我們處于被淘汰的邊緣,被人歧視也是應該的,咱們應該努力,做出樣子來,讓所有人另眼相看。”
“你混了吧,你從來了就最為出挑嗎,咱們都看在眼里,可人家拿你當回事兒么?到現在都欺負到咱們臉上來了,你還替人家說話,我看你是腦子有病。”
說著二人就要掙脫陳霸道,來一場不顧后果,酣暢淋漓的大戰。
奈何陳霸道力氣太大,使勁兒一拽,硬生生把二人給脫了回來。
二人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尤其是那渾身豬騷味的大漢,表情從驚訝甚至上升到了崇拜。
自己有多大力氣他太清楚了,他可是劁豬界的扛把子,可以輕松控制兩頭豬。
結果竟然被眼前這個看起來頗為和氣的家伙給按住了?
那黃臉漢子見掙脫不開,只能一臉無奈地做回床鋪,順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如何更好的活著》,上面還有葉縣男的推薦語:拼命工作,從勞動中找尋人生的意義,隨便翻看了兩眼,覺得說得挺有道理,嘴里還嘟囔著說道,“你勁兒大,暫且聽你的。”
而那劁豬匠見黃臉大漢屈服,也嘆了一口氣道,“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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