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說著,帶著親家翁從正門而入,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迎了過來。
分別是二壯、三壯、溫華、盧照凌他們這些小一輩的,老宅那邊兒的滿屯、滿倉、春月、汐月,老太太和老二、老三家的。
遠一些的,元載奶奶、村長老伴和劉老太太他們也來了,都是一臉笑意地往外迎著。
海棠娘沒想到,葉家這么給面子,看著一大堆人,心里有點緊張,說話都有些磕巴,“不必搞那么大的排場,大家該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葉老太太領著幾個老一輩,過來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退了下去。
葉家新宅子面子非常大,后來葉琛做了縣男之后,又進行了簡單的擴建,家里的部曲和家丁,閑著沒事兒的時候,便圍院子周圍種一些青竹,又挖了水渠,種了些花草,有了幾分實打實的豪門氣象。
等到真的進了院子,這老兩口感覺眼珠子都不夠使了。
因為這里面有馬廄、牛棚、有羊圈、雞棚、甚至還有幾頭狼,墻頭上還有蹲著放哨的部曲,院子里穿梭一大堆黑黢黢的仆人,見到老兩口,也是停下腳步,操著磕磕絆絆的漢話問安。
海棠娘忍不住探過頭去,對著老伴說道,“前些日子,我讓倆兒媳婦過來了一趟,當時只是說新房院子很大,但是也沒聽說有這般豪氣啊,而且還有黑鬼伺候著,咱們家親家莫不是神仙?”
“那叫昆侖奴,別那么沒見識,讓人家笑話。”海棠爹皺了皺眉頭。
“嫂子,菁菁那邊兒收拾好了嗎?”葉琛喊道。
志剛媳婦連忙道,“收拾好了,快請二位貴客里面請吧。”
人家一家子許久沒見,肯定有貼心話要說,葉琛很識趣地送到門口,便退到外面,囑咐汐月幫忙端一些糕點和茶水先送過去,然后一家人該忙什么就忙什么,等著晌午開席就是了。
說實話,老兩口心里是一直在打鼓的。
要知道如今兩家身份和地位不一樣了,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縣男,一個是前些日子被逼得東躲西藏的農戶人家。
老兩口活了那么多年,可是聽說了太多太多類似的故事,窮人家的閨女,嫁入了地主人家,讓人家婆婆又打又罵,跟牲口似的欺負著,即便是生了孩子,想要探望,也不給好臉色。
而自己家,還給葉家闖了那么大的禍事。
他都做好了,來了被人家葉家人呵斥一頓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人家不僅沒有冷落的意思,還整出了那么大的陣仗。
尤其是那做公公的縣男,那是什么身份?
法曹參軍在他面前,被硬生生地逼瘋了,長史被發配了,連齊王都讓圣人給擼了。
就這么一個牛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嫌棄,一臉的笑容,讓他們真的是受寵若驚。
一進門,就看到女兒淚眼婆娑地躺在床上,懷里抱著個肥嘟嘟的娃娃。
“爹,娘,您二老來了。”
“你這孩子,哭什么,”海棠娘趕忙上前,拉著趙菁菁的手說道,“娘知道,海棠這個小畜生,惹了天大的禍事,讓你受委屈了,快別哭了。”
“娘,不關海棠的事,孩兒是想您和爹了。”趙菁菁哭著說道。
海棠爹尋了個椅子自顧地坐下,四處觀察了一番,發現自己閨女住的房間著實不錯,雖然不至于說富麗堂皇的,但是打掃得非常干凈,桌上擺著的吃食,也非常精致,一看就是不俗的飯食,這才相信了閨女的話。
老太太跟趙菁菁聊了兩句,這才將心思放在外孫上,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明晃晃,白晶晶的保命鎖,是別駕給了銀子之后,讓老頭拿到城里打的。
大概有核桃大小,上面用紅繩拴著,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菁菁啊,葉家現在是豪門了,太便宜的東西娘也拿不出手,這是你弟出事兒,別駕送的銀子打的,值不少錢呢,給孩子戴上吧,圖個吉祥。”
說著自顧打開包裹孩子的襁褓,卻見里面躺著一個金燦燦,大概跟梭子蟹蓋子差不多大的金鎖。
“嚇!這么大!”老太太嚇得說不出話來。
海棠爹也瞅了一眼,金燦燦的刺得眼疼。
趙菁菁連忙道,“這是魏府送過來的禮物,孩兒此次生子,在鬼門關走了好大一遭,也虧了魏家,送了好幾根野山參呢。”
“魏家?可是出了魏征相爺的那個魏家?”
海棠爹連忙追問道。
“對,我公公家跟魏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兩家處得還算是可以。”趙菁菁說道。
“我的老天爺,那可是山東魏家,你公公真了不起。”海棠爹長出了一口氣,來之前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覺得葉家已經崛起了,自己送他們一個鄉的團練,人家未必覺得有多貴重。
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想多了。
能夠跟魏家結下緣分,別說是送一個鄉的團練,你就是給個知縣,人家也未必看的上啊。
海棠娘手里拿著銀鎖,表情就比較豐富了。
不給吧,這來一趟,總不能連個禮物都沒有。
給吧,這有了金鎖對比,自己這銀鎖也太不值錢了。
老太太不想因為自家原因,讓兒媳婦在人家被人看不起。
趙菁菁卻一把將銀鎖拿了過來,將金鎖取下,將銀鎖掛在了葉元良的脖子上,笑著說道,“這外人送的平安鎖,怎么比得上自家人送的。”
“你們娘倆聊吧,我去找親家公說會話。”海棠爹有些臉紅,覺得自己給閨女丟人了,便出了房門。
葉琛見親家公出來了,便趕忙擺上茶水。
這個時候,客房里只有葉琛和海棠爹兩個男人,老人家比葉琛大概長二十來歲,卻忽然起身,朝著葉琛行大禮,“親家,這一次若不是您,我們全家或許就要喪命了,請受我一拜。”
“這是做什么,從大壯和菁菁喜結連理的那一天,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怎么能說兩家話。”葉琛趕忙將海棠爹攙扶起來,按在胡床上。
海棠爹依然嘆氣道,“親家,今天別說拜你一拜,我就算是給你磕上幾個響頭,也還不起你的恩情,說起來都是我教子無方,給您添亂了。”
葉琛笑著給海棠爹倒了一杯茶,“親家公,我不覺得海棠這孩子是惹禍,反而覺得他做得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我大周的好男兒。反倒是我覺得大壯出手出得晚了些,害得海棠受了那么重的傷。”
海棠爹有些咋舌,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葉家竟然如此開明。
當下心里也不藏了,便說道,“親家,我被任命為鳳凰鎮耆長這事兒,您應該聽說了吧。”
葉琛點了點頭。
海棠爹繼續說道,“我就是一農夫,真的去訓練什么團練,肯定不成,我有意將鳳凰鎮的團練,并入清河鄉來,到時候我掛個名,具體的事務都交給你們這邊兒來做,不知意下如何?”
這事兒在外界其實都傳瘋了,說趙海棠他爹,因禍得福,被別駕看中,還保舉了耆長的官職,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覺得這是捧殺,一個老農,懂得什么團練,到時候出點匪患,就能要了老頭的命。
葉琛點了點頭,覺得將鳳凰鎮的團練并入清河鄉來,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鳳凰鎮還有幾口廢料,等著去收拾呢。
“你是耆長,我們兩個鄉互相合作,共同訓練團練倒不是啥問題,”葉琛思索了一番之后說道,“不過,這選拔人手,供應糧草,可就是鄉里說了算的,若是你們鳳凰鎮的鄉頭帶頭反對,這件事情怕是不好辦........”
海棠爹似乎早有預料葉琛會有此擔心。
便開口說道,“親家不必擔心,清河鄉的勢頭蒸蒸日上,鳳凰鎮早就有意跟你們鄉加強合作了,你有所不知,我才剛做了這個耆長沒兩天,就有兩撥人來勸我將鳳凰鎮團練并過來了呢。”
“兩撥人?”葉琛忽然皺眉。
海棠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打個哈哈把事情瞞過去。
但葉琛豈是好糊弄的人,當下就端起茶盞來,輕輕地吹起了茶來,不再言語。
海棠爹心道,不愧是做縣男的人,真不好糊弄,便小聲說道,“親家,這事兒本不該瞞著你,實在是不良帥胡彪那里打過招呼,說不要告訴你,是起的頭。”
“不良帥胡彪?”葉琛聞言,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竟然是不良帥胡彪起的頭?
北海不良人最后得到的命令,不是保護我么?
怎么還推動我掌握兵權?
莫非溫云衡確實還活著,是她一直在暗中操縱?
想到此處,葉琛的心臟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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