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篇5
中午,傅以行回到公寓。
屋里靜悄悄的，江蕁房間的門是關著的。
他往玄關處看了眼,她的鞋子還在。
進屋后,傅以行把買回來的面包和牛奶擱到餐桌上，又向江蕁的方向走去。
來到門前，他抬手準備敲門。
但手即將落到門上的那一刻，又停住了。
停了三秒，傅以行收回了手，轉身離開了。
房間里。
江蕁正躲在被窩里玩手機。
難得今天不用上課，她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剛醒來不久，她也不想這么快起來,便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
這會兒她正在跟梁曉晗聊著天,突然有電話進來。
傅以行？
江蕁看到來電顯示,一瞬間條件反射，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
——糟了,今天單詞還沒背。
但轉念一想，不對，他今天不是去參加比賽了嗎？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按下接聽鍵：“傅學長,找我有事嗎？”
傅以行問：“在公寓里？”
江蕁說：“在的。”說著又補充了句,“剛背完單詞。”
“學長，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傅以行說：“我早上買了面包和牛奶，忘記帶走了，幫我看看是不是落在餐廳里了。”
“好,我這就去。”
江蕁放下心來，穿上拖鞋，向門口走去。
她走出房間，來到餐廳，果然找到了一瓶牛奶和一只漢堡包——就放在餐桌顯眼的位置上。
確認無誤，江蕁拿起手機，給傅以行發了條信息：【學長，是在餐廳里。】
傅以行回：【那你吃掉吧。晚上我不回來了，免得浪費。】
哎？
【需要幫你放……】
輸入框里，“冰箱”兩個字還沒打出來，便停住了，光標在“放”字旁邊閃爍著。
江蕁摸向包裝袋。
漢堡包還是熱的，顯然是剛出爐不久。
可是他說……
早上買的？
她又看向手機。
傅以行：【就當你早上借我自行車的謝禮。】
江蕁低頭思索了下，把那行字刪掉，回了一個笑臉表情：【謝謝學長！】
公寓外。
傅以行把手機放下，靠在外墻邊上，忽地低笑了下。
剛背完單詞？
是剛起來吧？
第一個周末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待在公寓的時候，她總是不按時吃飯。
有時候一覺睡到中午，甚至連早餐都不吃。
***
那天之后，江蕁覺得，傅以行對她的態度似乎變溫和了。
但仿佛又是她的錯覺。
在糾正她口音的問題上，他對她的要求一如既往的嚴厲。
兩人的相處模式，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么變化。
就這樣，又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周。
周末來臨前，江蕁答應了秦潁川，去參加周六的華人派對。
她還帶上了徐菲菲。
派對舉辦的地點在一家高端的私人會所里。
場內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長桌上，滿滿當當地擺放著精致的點心和小吃，還有果汁、飲料和酒水供應。
前來參加派對的大多都是留學生。
走進會所，秦潁川說：“你們在這等等我，或者先去吃點東西，我去和朋友打個招呼。”
“好。”
秦潁川離開后，徐菲菲便拉著江蕁來到長桌旁。
突然，徐菲菲按了按肚子。
江蕁察覺到不對，回頭看向她：“菲菲，怎么了？”
徐菲菲眉頭輕皺，小聲說：“肚子有點不舒服，可能是那個，我去一趟洗手間。”
江蕁會意，立刻點頭：“那你快去吧。”
徐菲菲放下剛拿起的盤子，向附近的一名侍應打聽：“你好，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江蕁目送徐菲菲走遠。
她取了一杯果汁，剛回頭，就聽到身后有一道帶笑的聲音傳來。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派對？”
江蕁循聲看去，她的身側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位穿著條紋西裝的男子。
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長相斯文白凈，手里正端著一杯香檳。
“嗯。”江蕁下意識點了下頭。
“你是留學生？今年剛到這邊？”男子抿了口香檳，又微笑，“哪個學校的？交個朋友怎么樣？”
他說著，手便往江蕁的腰間落去。
江蕁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躲，避開了他即將搭上來的手。
男子的手落空。
察覺到她的抗拒，男子停了下來，搖晃了下手中的香檳，輕笑了下：“不用那么緊張。我不過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他又向她逼近，嗓音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曖昧，“我叫王子楓，是J大的。有興趣跟我去喝一杯嗎？”
這人給她的直覺，很危險。
江蕁又后退了幾步，警惕地說：“很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王子楓挑了下眉，環視她身后，又笑了下。
“哦？那你男朋友呢？為什么沒和你一起過來？”
江蕁故作鎮定：“他有點事，剛走開了。”
王子楓勾唇笑著，說：“我只是想單獨請你去喝一杯，交個朋友而已，沒必要這么掃興，搬出男朋友這套吧？”
“小蕁。”秦潁川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江蕁一瞬間如釋重負，垂下眼瞼：“先失陪了。”
王子楓向她身后看去，略略挑眉：“你男朋友是他？”
江蕁沒理會他，迅速地從他身旁繞過，快步走向秦潁川。
王子楓倒也沒繼續阻攔，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的身影。
來到秦潁川身邊，江蕁心里暗松了一口氣。
秦潁川看出她的緊張，低聲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江蕁說：“沒什么。”
秦潁川看向她來時的方向。
王子楓已經不在了。
派對的后半程，江蕁都緊跟著秦潁川和徐菲菲，沒有再單獨一人行動。
這場排隊持續了三小時，總算結束了。
秦潁川是開車過來的，自然也負責把江蕁和徐菲菲送回去。
下車后，江蕁禮貌地和秦潁川道別：“秦學長，今天謝謝你了。”
秦潁川笑著說：“別客氣。”
“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好，再見。”
傅以行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那一幕，神色難辨。片刻后，他拉上窗簾，轉身回到屋里。
直到回到公寓，江蕁的心仍砰砰直跳。
但似乎只是她的錯覺。那天之后，也沒再見過在派對上見過的那個叫王子楓的人。
她也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后。
***
十一月。
一場寒流侵襲而來，帶來了大幅的降溫。
行李箱底里的毛衣和羽絨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今天晚上有課，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江蕁把自行車停好，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快步走進公寓。
公寓里沒有開燈。
客廳一片漆黑。
她猜傅以行還沒回來，摸索墻上的開關打開燈。
然而客廳亮起的那一瞬間，她卻看到了正躺在沙發上的傅以行。
“傅學長？”
江蕁愣了一下，快步向他走了過去。
傅以行側身躺在沙發上，緊閉著雙眼，眉頭也緊皺著，呼吸微有些粗重，額頭上還浸出了一層薄汗，嘴唇也是不正常的蒼白。
“學長，你怎么了？”
江蕁用手探向他的額頭，頓時嚇了一跳。
好燙！
他在發燒！
不過，他怎么突然發燒了？
“學長，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你還好嗎？”
江蕁喊了他兩聲，沒有得到回應，頓時無措起來：“我，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傅以行卻推開了她的手，聲音帶著幾分壓抑：“不去。”
江蕁看著沙發上的人，有點無措：“可是，你在發燒啊。”
不過幾秒的愣怔，倒是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來，來的時候聽學姐有和她吐槽過，M國這邊看病，要是沒有商業保險，隨便開個藥都是天價治療費。
看一次急診少說也要1000刀，這在學生保險里還不包含。
看普通的病一般都需要預約，等預約上了，病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江蕁拉回思緒，又湊上前問：“傅學長，你這里有備用的藥嗎？”
傅以行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閉上，沒理她。
江蕁徹底無奈。
她努力回想自己發燒的時候，姐姐是怎么照顧她的。
江蕁也不好去翻傅以行的東西，便回自己的房間，取了條干凈的毛巾，沾了冷水，疊放到他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但很快，她又頭疼了起來。
他還在發燒呢，這可怎么辦？
她從國內帶過來的藥，好像也沒有退燒用的。
江蕁想了想，用手機地圖搜索附近的便利店。
附近剛好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江蕁趕緊披上羽絨，戴上帽子和圍巾，冒著寒風，踩自行車到那里買了一支體溫槍和一盒止痛退燒藥。
回到公寓，她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便匆忙跑進屋里。
“學長，我買了退燒藥。”
她把藥擱到茶幾上，又迅速拆開體溫槍的外包裝，給他量了體溫。
38.5℃
果然是發燒了。
江蕁放好體溫槍，快步走進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來到沙發前，她蹲下來小聲問。
“學長，你吃過東西了嗎？”
傅以行沒有回答，只是把眉頭皺得更深。
江蕁看著他難受的模樣，心里也著急：“要不，你先把藥吃了。”
沒有回應。
“不吃藥，那喝點熱水吧？”
這一次，傅以行總算有了回應。他掀開眼皮，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嗓音異常沙啞：“既然有男朋友了，為什么還這么關心我？”
江蕁莫名其妙：“學長，你在說什么呀？我哪來的男朋友？”
她又說：“況且，我們不是舍友嗎？”
傅以行深深地看她一眼，哂笑了聲，又重新閉上眼。
江蕁心里無奈，只能低聲哄他：“那進房間休息一下，好嗎？”
傅以行沒有理會。
江蕁也不管他是否同意，直接上手，拿起他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費力地把他從沙發上扶起來。
這一次他倒是不反抗了，很配合她的行動。
只是，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
江蕁只覺得身上壓了一座大山。
“學長，你好重啊。”她勉強支撐著他的重量，忍不住吐槽了句。
傅以行抬眸掃了她一眼，輕哂了聲，又閉上了眼睛。
江蕁愣了下。
這是什么意思嘛？
算了，她不跟生病的人計較。
花費了一番功夫，江蕁總算把傅以行扶回到他的房間里。
來到床邊，她小心翼翼地把傅以行安放到床上。
沒想到雙腿突然發軟，她一時脫力，和他一起倒到了床上。
“啊——抱歉。”
江蕁趕緊道歉，正要把他的手挪開起來時，傅以行突然一個側身，把她完全地籠罩到身下。
江蕁懵住了。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被他摟在懷里。
他好像把她當成了抱枕，緊緊抱住不放。
他們的距離很近很近。
江蕁的臉完全貼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只要一抬頭，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兩人的呼吸交纏間，江蕁心跳如擂鼓。
“學、學長，你可以松一下手嗎？我想起來。”
傅以行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把額頭抵到她的頸窩間，閉著眼，低低地說：“好冷，讓我再抱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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