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似笑非笑。
江蕁僵了一瞬,下意識要伸出腳踩他。
但又想起他們之間還隔著張圓圓，避免打草驚蛇,她把腳縮回,微笑了下，同時扔去一個暗含警告的眼神。
傅以行接收到信號,默不作聲地把菜單收了回去：“既然江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推辭了。”
他翻看菜單的期間，江蕁低下頭看手機。
她發了條信息給他。
江蕁：【我警告你,不許在學長和圓圓面前胡說八道。】
傅以行的手機就放在他的左手邊側,手機震響,屏幕亮起。
他隨意掃了眼,看到出現在鎖屏界面的微信信息，微挑了下眉。
他不動聲色地喚來服務員，解開鎖屏，回復。
斯文敗類：【什么叫做胡說八道？】
江蕁看到回復，右眼跳了下，直覺不妙。
這時候，服務員過來了。
傅以行翻了一頁菜單,似是不經意般提起：“我記得江總喜歡吃牛肉對吧？這里的石鍋牛仔骨很有名,要不要試一下？”
秦潁川和張圓圓為之一怔,張圓圓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
江蕁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靜,似乎很好奇：“傅總,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牛肉的？”
傅以行深深地看她一眼,容色不改：“上次創業峰會的自助晚宴，我看江總取了好幾次牛扒。剛剛看到菜單的特色菜，也就想起來了。”
“是嗎？”江蕁擠著笑，咬重了字音，“那傅總可真是，觀、察、入、微啊。”
“謝謝夸獎。”
傅以行微笑了下，又若無其事地跟服務員點了五菜一湯。
點完菜，服務員復述了一遍菜單，確認無誤后，走去包間。
傅以行這才拿起手機，悠然地給她回復。
斯文敗類：【這樣算嗎？】
江蕁看著他的回復：“……”
她略略抬眸，觸及他嘴角帶著的笑意，又低頭，忍不住給他發了張小人兒扛著四十米大刀的表情包：【我允許你先跑39米.jpg】
張圓圓回神，有些驚訝地問：“傅總，原來您和江總以前就見過面了？”
江蕁心頭一緊，心情緊張地看向傅以行。
卻聽他不緊不慢地回答：“是，上次在N市創業峰會，我就和江總就見過面了，那時候，秦總不是也在？”
“秦總也去了？”張圓圓立刻把目光轉向秦潁川。
突然被點名，秦潁川稍稍一怔。
傅以行看向秦潁川，嘴角噙笑：“秦總，還記得上次峰會，我還期待能跟你們合作，沒想到這么快就實現了。”
秦潁川神情冷淡與他對視著，聲音平靜：“是啊，的確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能有和君澤集團合作的機會，確實意外。”
一頓，他又意有所指地說：“這還得感謝傅總給我們的機會。”
傅以行淡笑了下：“客氣什么？這是秦總你們依靠自己的實力爭取而來的。”
他調整了坐姿，語氣輕松：“再說，我們畢竟是校友，相互提攜也是應該的。”
張圓圓驚訝道：“秦總和傅總還是校友？”
秦潁川略點頭，簡短地答：“是。”
張圓圓似是想起什么：“等等，我記得，江總和秦總也是同個學校畢業的，江總平時也是喊秦總學長，這么說來，江總也是……”
傅以行笑道：“對，江總也是我的學妹。”
張圓圓有點好奇：“那在學校的時候，你們就認識了嗎？”
這一幕似曾相似。
江蕁握緊了手中的杯子，趕緊搶過話題：“當然不是。”她又強調，“我和傅總又不是一個專業的，平時也沒有見面的機會，怎么會認識？”
秦潁川看向了她，但沒說話。
張圓圓：“噢，是這樣嗎？”
傅以行挑眉：“江總是對我有什么不滿嗎？”
江蕁喝了口水，聞言動作一頓：“怎么會？”
然而，她看向傅以行的目光，卻明明白白地表現出相反的意思——
你也知道啊？
“那為什么和我說話的語氣這么生疏呢？”傅以行眼中神色似笑非笑，“我上次就說了，既然大家都是校友，你也不用這么生疏，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專業的，但畢竟同校，你也可以喊我學長。”
江蕁微微一笑：“傅總，這大概是您的錯覺。我只是認為，談工作的時候，應該公私分明，免得大家產生什么誤會。”
傅以行靠著椅背，唇角掛起淡笑，意有所指：“既然是這樣，那就聽江總的。”
“……”秦潁川斂眸，眉心不易察覺地輕皺了下。
那句話后，兩人自動結束了話題。
包廂里再也無人說話，氣氛再次變得不對勁。
被夾在中間的張圓圓又一次感受到眸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也閉口不言。
為了緩解心里的無措感，她假裝收到了新信息，低頭去看手機。
她回復了幾條微信，又打開了微博，隨手刷新。
然而看到某條微博時，她一頓，忍不住說：“這也太過分了吧！”
江蕁向她看去：“圓圓，怎么了？”
張圓圓把手機遞過來：“江總你了看，昨天造謠你的那無良營銷號又發微博了！”
江蕁目光落到手機屏幕上。
是營銷號“扒扒更健康”轉發的一個微博——
Phoenix愛麗斯V：前幾天我只是轉發了個匿名吐槽帖，結果對方的粉絲急著對號入座，那我就不客氣，直說了哈。@醬醬愛吃糖江氏集團現任總裁的親妹妹。還記得周六那天江家大小姐和周氏總裁那場轟動全城的神秘訂婚宴嗎？因為朋友的關系，我有幸蹭到張邀請函也去參加了。我就是看不慣某人又當又立，明明靠家里砸錢又立獨立自強的人設，畢竟在訂婚宴上，江大小姐還親自給某人造勢呢。
該博主的認證是“知名時尚博主”，有幾十萬的粉絲。平時總愛發一些和朋友看秀，逛街喝下午茶的合照，偶爾還會曬包包和首飾，在粉絲眼中是妥妥的白富美。
“扒扒更健康”在轉發里評論——
扒扒更健康V：最近有小料消息江氏集團要和君澤集團共同開發星砂灣的項目，聯想到某白富美的傳媒公司居然打敗某老牌傳媒公司拿下了君澤集團的策劃服務項目，如果這中間沒什么貓膩，你們敢信？
……
“那些營銷號又開始造謠了？”秦潁川略略皺眉，“需要給他們發律師函嗎？”
傅以行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什么造謠？”
張圓圓氣憤填膺地說：“就是造謠江總創業成功全靠家里砸錢，還嫁了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現在又說江總炒堅強自立的人設，又當又立。”
傅以行用手機打開微博，搜索關鍵詞，越看，目光越冷。
張圓圓繼續說：“這也太過分了，我們江總什么時候炒過人設了？這不都是網友自己腦補的嗎？”
傅以行突然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的聲音冷了好幾度，張圓圓愣了下：“是……從昨天開始的。”
話畢，她又急忙補充：“傅總，您千萬別信網上的傳言，江總的實力，你也是清楚的。”
傅以行目光沉靜：“我當然不會信。”
他問：“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造謠轉發過五百入刑，要不我們直接報警吧。”張圓圓提議。
江蕁搖頭：“不，先靜觀其變，我有其他的想法。”
張圓圓有點不解：“為什么？報警不是最直接的解決辦法嗎？能一了百了。”
江蕁冷靜地說：“我已經猜到了他們的目的，讓他們空歡喜一場，不是更好嗎？”她一頓，“還有，他們說的……其實也不能歸類到造謠里去。”
“小蕁，難道你真結婚了？”
“這是怎么回事？”
秦潁川和張圓圓異口同聲。
張圓圓愣了幾秒，又趕緊向江蕁求證：“江總，營銷號說的內容……是真的？”
江蕁微怔了下，很有技巧地說：“真假參半吧，我姐姐的確是江氏集團的現任總裁。”
“我就說。”
張圓圓松了口氣：“我看江總平時沉迷工作，連男朋友都沒有，怎么可能突然就和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結婚。”
江蕁：“……”
傅以行無聲一哂。
秦潁川眉峰低壓。
張圓圓繼續吐槽：“上次營銷號還造謠說江總的弟弟已經隱婚了，還有個私生女，這都什么鬼？我也差點信了，后來見了弟弟真人，才知道他連戀愛都沒談過，純潔得很……”
秦潁川看向江蕁：“既然你已經有應對的辦法，那我就不插手了。要是應付不了，記得告訴我。”
江蕁微笑：“好，我會的。”
傅以行抬眼掃了兩人一眼，眼神深冷，又垂眸看著手機，似乎在忙碌什么，一言不發。
這個話題草草地結束了。
這時候，菜還沒上來。
無人說話，包廂再次陷入寂靜的狀態。
張圓圓略感不適，湊近江蕁，壓低聲音說：“那什么，江總，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你去吧，對了，我跟你換一下座位怎么樣？”江蕁說著，抬眼往她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的位置正對著空調口，一直被風吹著也不好。你回來后直接坐我位置吧。”
張圓圓松了一口氣，感動地說：“江總，你對我真好。”
秦潁川聞言，站了起來：“圓圓，我跟你換吧。”
“誒，秦總？”
秦潁川迎上傅以行的目光，表情很淡：“你們都是女孩子，還是少坐風口為好。”
江蕁沒有推辭，于是就這么決定下來。
她和傅以行的位置還沒有變化，只是他們中間坐的人變成了秦潁川。
張圓圓回來后，菜剛好上齊。
傅以行介紹得不錯，這里的石鍋牛仔骨的確很美味，肉質香嫩，多汁入味。
江蕁本來想證明傅以行對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不過是他的錯覺。但在美食面前，計劃最后還是流產了。
為了緩解心底的不適感，她自動屏蔽了傅以行，偶爾也會跟張圓圓說幾句話。
這頓飯，要是忽略掉怪異的氛圍，吃得還算平靜。
飯局接近尾聲，江蕁站起來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拉開包廂門時，她稍微側身，在無人注意時，對傅以行使了個眼色。
傅以行斂眸，放下手中的筷子。
江蕁走出包廂。
等她出去后，傅以行拿起手機：“抱歉，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離開包廂時，江蕁還沒走遠。
傅以行追上江蕁的腳步，與她并肩走在一起。
江蕁直視著前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看來傅總是迫不及待地想恢復單身。”
傅以行輕笑了聲：“夫人，這肯定是你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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