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餉。
黑云滾滾，雷聲轟鳴！
“又是大圣劫？”
圣女宮。
諸女站在自己的宮殿中，各自抬頭望著蒼穹。
按道理來講，宇文非煙在蘇謙陌的助力下突破大圣很合理。
畢竟宇文非煙本就是諸女中境界最高的圣人王，距離大圣也只有一步之遙。
再加上她和蘇謙陌的關系匪淺，其他圣女也能猜宇文非煙經歷大圣劫，大概是蘇謙陌專門開的小灶。
可如此只有未到圣人王的花嫣也迎來了大圣劫，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她們六人中，只有親身經歷過的墨雅猜到了什么。
她叉腰大笑：
“鵝呵呵，這小賊膽子有點大啊，連火藥桶都敢捅！”
墨雅和花嫣向來不和，兩人屢屢屬于話不投機半句多。
此刻，她有些幸災樂禍。
之后，又想了想還是決定提前去大師姐那邊看戲，她能猜到花嫣醒來必然會去第一宮殿。
片刻。
第一宮殿前。
墨雅發現不僅大師姐蒲采薇在這里，三師姐宇文非煙和四師姐冷清涵也在這兒。
只是大師姐的神態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就像是在懷疑人生。
墨雅故意提及：“二師姐似乎突破大圣劫了，師姐們為何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呢？”
蒲采薇看了她一眼，嘆息起來：
“她又重新跌落到圣人王之下了。”
“啊？”
墨雅驚呼一聲，隨即緊張道：“二師姐她怎么了？難道是心魔入體！”
她雖然與花嫣不和，但那也是因為兩人理念不同，有點類似于相愛相殺，若是花嫣真出了意外，墨雅也會感到傷悲。
蒲采薇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施展了幻道蒙蔽天機，我甚至無法推演出他和二師妹此刻身在何處。”
此刻。
原始叢林中。
剛剛醒來花嫣用誓不兩立的嗜血目光怒視著蘇謙陌。
之前，她在失魂中進階大圣，剛剛渡完雷劫一身力道精華便被蘇謙陌采補殆盡。
直至花嫣因痛苦而從迷魂狀態中醒來。
當明白此間發生的所有后。
花嫣并沒有選擇自燃圣靈體。
就像是腦海里有一句聲音在不斷提醒著她，不要自盡，自盡是無能的表現。
一切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
就算她選擇自燃，可也換不來自己的純潔。
如此還不如將痛苦轉化為仇恨，殘殺了記憶里這個混蛋！
于是，她冷冷吐了句：
“滾開我的身體！”
蘇謙陌故作‘驚嘆’：“居然沒有選擇自燃？”
當然，沒有自燃是在蘇謙陌的意料之中，因為他同時催動了夢道與幻道相結合的圣階殺招。
他也擔心花嫣會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結局，所以他提前先發制人。
花嫣的神態依舊冷漠。
“你還能逞強多久？最多半個時辰，我體內的迷藥便會失效，到時候你亦無路可逃，除非你選擇提前殺死我！”
“半個時辰么，足夠了。”
蘇謙陌俯下身子貼緊花嫣白皙的耳朵輕輕說道：
“我會在你的體內留下種子，就像宇文非煙一樣…”
“呸！”
花嫣氣急，她對著蘇謙陌的左邊臉吐了口唾沫。
蘇謙陌不以為意，他甚至還用手指擦了擦臉頰，然后將手指含入嘴中。
“不錯，很香，不愧是以星辰之光為食，以晨曦之露為飲的第二圣女殿下…”
花嫣不再說話，或許她意識到了，此刻的自己無論做什么，都只會讓對方興奮。
她的目光微微下瞥。
兩道白山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第一次，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的累贅，如此的悲催，如此的任人欺凌！
臨近半個時辰時。
雷劫突然炸響，是蘇謙陌突破到了圣人王！
以花嫣初入大圣境便跌落圣人為代價，他成功挺進了圣人王，距離無敵又前進了一大步！
待雷劫散去。
蘇謙陌再次俯身：
“謝謝款待，殿下的身體真是妙不可言吶，嘖嘖…”
許久之后。
直到調皮的夕陽從林間窺探進來。
花嫣的眸光才后知后覺地重新凝聚出焦距。
她緩緩坐起，清理著身上的污穢。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她忍著痛盤膝而坐，開始煉化體內的異物。
可圣源又不是凡物，哪有那么好煉化？
于是，花嫣裹起殘破的身軀，朝著第四圣殿飛馳而去。
第四宮殿空無一人，四師妹并不在這里。
花嫣正要轉身離開，四道身影卻在這時落在了她的身后。
墨雅來到花嫣身旁，用復雜的目光看著她。
“二師姐你還好吧。”
其余三人也在花嫣的身上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宇文非煙親歷過，蒲采薇推演過，冷清涵悉知醫理，所以三女同樣知道花嫣身上發生了什么。
“這個混蛋！”宇文非煙捏緊了拳頭。
“他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大家的…”冷清涵低聲吶吶著。
如果她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當初她應該選擇自燃。
只有蒲采薇眼里閃爍著迷茫之色，有些話她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看著憔悴與淡漠交織的二師妹，她還是選擇了開口：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宿命，當你們四個踏入大衍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便讓我們與他緊緊銜合在了一起，就連師尊也無法逃脫。”
花嫣看了她一眼，隨后看向冷清涵。
“兩件事，第一給我避孕藥，第二，送我離開圣女宮，我知道伱有這個能力！”
她第二句話是跟蒲采薇說的。
她們七師姐妹中，也只有蒲采薇能推演出圣女宮的漏洞離開這個牢籠。
冷清涵答應：“好，我會盡快配好。”
蒲采薇卻拒絕了。
“我不知道他為何那般對你，但一定有某種原因存在，我想師妹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其實這并不是一件壞事，我也清楚，我現在所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們感覺有些難以接受或者信念崩塌，但宿命就是宿命，或許在未來，你可能比我們還要迷戀他…”
宇文非煙：“……”
本想插嘴的她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感情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說得清，她甚至感覺大師姐此刻就是在內涵她，除了最后一句講錯了，她可不會迷戀那個混蛋。
一旁的墨雅附和道：“是啊，二師姐，外面的世界很亂，沒有師尊震懾圣殿長老團，你這樣子出去我們大家也不會放心…”
花嫣終于開口：
“我不信宿命，如果世間真的存在宿命，那我也一定會打破它，將命運還給世人，人應該有選擇命運的權利。”
蒲采薇苦笑道：“不，宿命是既定的，人有時候甚至無法決定生死。”
花嫣冷笑起來，“那宿命讓我做他娘子，可我若是現在就選擇死呢？”
“你死不了的！”
蒲采薇微微抬手，道道法則之力束縛在了花嫣的身上。
“有我和三師妹兩位大圣在，你又如何有機會尋死。”
宇文非煙：“……”
就在墨雅也不知道該在誰那邊講話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
“娘，你應該送二娘離開。”
“靈兒！你是怎么過來的？”
宇文非煙身影一閃，驚喜地抱住靈兒。
此前，蘇謙陌將最后一滴屬于花嫣的母胎瓊漿丟給了宇文非煙，便當著四女的面沒有任何解釋就離開了。
之后，宇文非煙把母胎瓊漿滴在靈兒的手心上，靈兒就陷入了昏睡。
再后來，蒲采薇捕捉到花樣的位置，于是大家把靈兒留在第一宮殿便匆匆趕來了。
沒曾想，此刻靈兒居然千里迢迢從第一宮殿來到了這里。
“娘，是朵朵帶我來的。”提及這個，靈兒肩頭的圣女蠱朵朵驕傲地揚起了小腦瓜，一副快點表揚我的模樣，“另外，我的暗疾也好了九成，現在基本已經不礙事了。”
“你叫我什么？”宇文非煙喜極而泣地看著靈兒。
靈兒咯咯一笑：“娘呀。”
“那我呢？”一旁的蒲采薇有些恍然若失，仿佛整個世界突然都黯淡了起來。
“也是娘！”
“那我和你四師…四娘呢？”同樣來了興趣的墨雅差點說成你四師姐。
靈兒閃動著大大的眼睛道：“也都是娘。”
墨雅蹲下點了下靈兒水嫩的鼻尖，笑問：“那靈兒為什么獨獨喊二師姐是二娘呢？”
靈兒嫌棄地撥拉開磨墨雅手，表情似乎在說，別把我當小孩子好嘛。
她看向大家，“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送二娘離開！”
冷清涵：“可我還沒有煉制避孕藥呢。”
靈兒解釋道：“嘻，我能預知未來，二娘現在可沒有懷孕，娘，你快點施展夢道幫助二娘離開這里啦。”
此刻，心灰意冷面無表情的花嫣終于抬頭看了靈兒一眼。
蒲采薇沒有繼續在僵持下去，因為靈兒連她不久前掌握了夢道這件事都清楚。
她敢肯定，當時蘇謙陌傳授她夢道時，靈兒是被宇文非煙帶著，她不可能偷聽到兩人的講話，所以靈兒要么預知到了未來，要么她就來自未來，知曉這個時代的她們之間發生過什么。
這時。
靈兒又走到花嫣身邊，用小手拉起她的指頭。
“二娘，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哦，只有活著才會充滿希望。”
花嫣感覺到指尖出來一抹觸動，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是她以往接觸靈兒不曾有過的體驗。
“好。”
她甚至都不清楚，為什么她會下意識回應靈兒這個字。
接下來。
蒲采薇撕裂出一道口子。
但圣域久違的天空卻讓她們除了花嫣之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
穹頂之上，半邊霞光，半邊陰暗，卻有無數電閃雷鳴在此間交替，天地破敗風聲詭異如泣如訴宛如末日來臨。
墨雅驚慌道：“好恐怖的魔氣，比起當年的殷玥出世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圣城淪陷了么！”
與此同時，花嫣身形一閃，在裂口徹底融合前，遁離了圣女宮。
蒲采薇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從她蒼白的臉色中可以分析出，先前撕裂圣女宮的封印幾乎耗盡了她的力量。
她蹲在靈兒身旁問道：
“靈兒，告訴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墨雅還在糾結先前的那個問題。
“對呀，為什么你喊我們所有人都是娘，獨獨喊二師姐是二娘呢？”
靈兒看向墨雅。
“在未來，二娘也是娘啦，只是剛才她的狀態不穩定，我不能刺激她所以才騙各位娘親的。”
“至于外面的魔煞之氣，是爹爹營造出來的，怎么樣，他是不是很強！”
“……”
看著靈兒驕傲的模樣，她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許久。
恢復了一絲精神力的蒲采薇又問：
“靈兒，既然你繼承了娘的圣靈體，也會明白宿命無法更改，實話告訴娘，圣域的未來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你爹…他最后怎樣了。”
靈兒臉上的雀躍漸漸消失，她閃閃的眸子也被濕潤浸滿。
“其實我的暗疾只恢復了七成，中間好多事情都忘記了，我的潛意識告訴我，二娘今天必須離開圣女宮不然會出大事，我還記得三年后，會有七個天外之人來襲，圣域所有人，包括娘親、爹爹、還有姨娘們大家都死了。”
諸女聞言，頓感心惶，宇文非煙追問道：
“那你呢？你活下來沒有？”
靈兒微微點了下小腦瓜：“我活下來了，是爹爹成全了我。”
“三年后的斷魂山一戰，其實爹爹與圣域諸強者本來慘勝七個天外之人，可最后又出現三位戰力更加強大的天外之人，他們是殷羽巷的族人，那時候圣域已經無頂尖強者能繼續戰斗，爹爹也耗盡所有底牌，他自知不敵，于是將我融合在他的大愛洞天中送出圣域之外的星海流域，然后傾盡己身所以法則，與那三人連同圣域一起湮滅在了宙宇之中，而我在大愛洞天中修煉了九年，終于以時空雙道證得圣果，我選擇可橫渡光陰長河回到十八年前，抹滅了殷羽巷在大衍北疆留下過的星空印記，希望以此來減緩殷羽巷族人抵達圣域的時間…”
雖然靈兒的故事聽起來玄之又玄，但蒲采薇諸女還是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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