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一下屋子。”
裴素君雖然強吻和偷吻過蘇謙陌幾次，但她骨子里還是比較容易害羞的。
她推開蘇謙陌來到柜子前翻尋起來。
里面沒有什么記載好的秘密，只有滿滿一柜子已經發了霉的藥材。
“無雙你快來看，這似乎不是我離開時我娘吃過的藥。”
裴素君朝著蘇謙陌招了招手。
蘇謙陌抓起那些泛黃的瓶瓶罐罐上下看了一番，里面盡是些發霉發黑的粉末。
他又擰開瓶蓋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酸臭中夾雜著些許腥膻味。
裴素君嫌棄地捂住鼻子，她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何物？”
蘇謙陌解釋起來。
“它們應該是產自東海深海之下的靈魚珍珠磨成的粉末，于修士無用，但卻能滋補普通女子的面容，長期涂抹在臉上有駐顏功效。”
在皇城的時候，他曾見姒怡璇用過類似的昂貴護顏物。
這類護膚品只盛產在東海，時常有價無市，非身份顯貴的女子不可用。
在圣域像虞國這種彈丸小國，就算是一國皇后怕也很難有資格享用。
雖然眼前的瓶瓶罐罐很多，但蘇謙陌卻沒有好奇此物是裴母從何而得。
虞國固然很小，可它有其他中高級甚至頂級皇城不具備的優勢。
那就是它距離東海聯盟很近。
只要虞國皇室舍得花費大價錢從黑市購買，也不是買不到此類護膚品。
所以蘇謙陌很容易猜到，這些藥物大抵是虞國天子為了討好裴素君才贈送給裴母的。
“蘇…無雙，這里有一些折子。”
裴素君在床頭下面終于發現了一沓寫滿文字的宣紙。
之后。
經過兩人的翻閱，他們了解到。
自裴素君走后，虞國天子裴予以及裴素君那便宜老爹裴賢便想著不斷討好裴母。
為此，裴賢甚至許下了重諾，他愿意廢掉現王妃，并立裴母為妃。
可裴母一生經歷坎坷，早已看破人世間的虛偽。
她如今一人便是一家之主，又怎愿回去郡王府寄人籬下？
她拒絕了裴賢，但是留下天子裴予派來的人。
接下來，宣紙上寫著一段獨白。
娘知曉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所以詢問公公是否有良藥可以救治。
公公回朝告知了天子。
之后，天子請來了姜國名醫。
可惜，名醫說娘這病根因心結所致，無理無醫。
娘清楚，無論是他們，還是府邸的丫鬟，都在背后說過娘的風涼話。
他們以為娘是貪生怕死，其實娘并不怕死，娘只怕囡兒回來之后再也見不到娘了。
“你為什么叫囡兒？”蘇謙陌打斷了兩人之間安靜翻閱的祥和氛圍。
裴素君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的小名，認真點，別打岔。”
于是，蘇謙陌的目光再次挪到宣紙上。
娘每日深陷心結，情緒愈發不穩，時常望著星月的方向發呆。
不知囡兒在億萬里之外過的怎樣…是否還會像幼年一樣，被左鄰右舍的孩童欺負…
娘無能，雖讀過幾年書識過幾個字，卻也不知億萬里到底有多遠，只能每晚以淚洗面。
輾轉反側許久不能入眠，娘終于想到一件事。
囡兒的離去別非壞事，星月可是圣域最強大的幾個皇朝之一，囡兒去了星月求學，娘應該為你感到開心才對，不應該再奢求囡兒回來保護我這個廢人。
看到這里，裴素君早已淚流滿面。
別說是她，就是蘇謙陌腦海里都浮現出一位滿頭雪發的婦人依偎著柱子，從早到晚眺望著遠方，孤零零的模樣在夕陽下是那般可憐，偶爾路過的丫鬟還會露出不屑的目光，甚至這群女人還會鳩占鵲巢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把她們當成這里的主人，每天僅是用一些殘羹剩飯來糊弄婦人。
“我終于知道你個小受氣包是被誰培養出來的了，明明身后有虞國天子，卻成天被一群奴籍侍女欺辱。”
這簡直跟裴素君當初一模一樣，她身后明明是龍鳴洞天三大尊者之一的納蘭韻，卻天天被一群不入流的阿貓阿狗逼得連洞天都不敢出去。
“可惡的壞女人們。”裴素君咬牙切齒。
想當初，那些丫鬟可是她親自挑選出來的一些身世悲慘的孤兒，她從未期望過她們能對娘親有多孝敬，只要她們能讓她不那么抑郁就足夠了。
“她們為什么會變得那么壞？明明當初我在選擇她們的時候，我的劍心能感覺到她們都是可憐人…”
蘇謙陌搖搖頭。
“人心善變，本就如此，這就好比麻煩，你越想逃避，它們來得就越多越頻。”
“當我們遇到了麻煩，不應選擇逃避，而是要去解決它。”
“就像現在，如果你無法在別人身上找到問題，那就應該審視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性格或者為人處世等方面出了問題。”
裴素君吸了吸鼻腔，“我知道，問題是出在我娘身上，可她除了我之外，根本不喜歡與人講話，我又怎么忍心逼著她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呢。”
蘇謙陌輕輕擦去她臉頰上滾落到下巴的晶瑩，“我指的不是伱娘，而是你。”
裴素君抬起頭，淚眼婆娑：“我嗎？”
“嗯，你應該改變自我，人不能以自我為一切去抗衡這世間無窮無盡的災禍，無論天災地災還是人災，你都應該學會去借勢，借天地勢可滅人，借人勢也能勝天，劍道亦是如此，劍心、劍魂、劍意、劍影，你所修一切，不應該僅僅局限于自身，你看…”
說著，蘇謙陌指向地上不遠處的窗欄的倒影。
只見他微微勾勒手指，那抹倒影突然晃動了下，就像是窗外的太陽被風吹拂了起來。
當然，太陽乃源所化，自然不可能被風吹動。
動的只是影子，是蘇謙陌以劍影強行融合進其中。
“啪！”
窗欄突然爆裂開來，以影制動。
裴素君呆滯住了。
劍心通明的她自然清楚，蘇謙陌此招到底有多可怕，他居然在劍氣沒有接觸到實體的情況下，將窗欄粉碎了。
再聯想到他先前的話，劍心、劍魂、劍意、劍影，也并非隨口一說，只要是生靈，都會存在心臟、靈魂、意念以及倒影，如果連無魂無心的死物都能借助影子抹殺，那真正的生靈又如何抵擋此招？
“這招叫什么？”
蘇謙陌笑道：“我尚未取名，也沒有把它推演到極致，目前也只能抹滅一些死物，不過我希望你能把它完善出來，然后再給它取一個響亮一點的名字。”
“我怕是不行。”裴素君羞愧地低下了頭，烙印在骨子里的自卑與以自我為中心的她很難明悟如何來借取他人之勢。
“你可以的。”
蘇謙陌一雙大手握住裴素君的臂膀，“自卑源于對自我的不自信，那你不妨想想看，你又有哪方面比別人差勁呢。”
“先抬起頭來。”
在蘇謙陌的鼓舞下，裴素君紅著臉慢慢抬起頭，她的目光里已經沒有了淚水，但眼珠子卻在飄忽不定地轉動著。
“你想，你有著一副遠勝尋常女人的國色天香的面孔，在龍鳴洞天里舔狗無數，而且你身具通明劍心天資不俗無人可匹，還拜了圣域最強的劍修為師，你應該感到驕傲，此外，最值得羨煞她們的關鍵地方是你有一位舉世無雙俊宇不凡的盛世美男子作道侶，你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的優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自卑什么。”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舉世無雙俊宇不凡的…”裴素君小聲嘀咕起來，她是懂抓關鍵的。
“你說什么?”蘇謙陌的聲音寒了幾分。
他心知肚明裴素君這是在轉移話題試圖逃避，她怯懦的性格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當困難降臨在她身邊，她下意識會選擇自己默默承受，而不是想辦法從根源解決它。
今日，適逢時機恰當，他必須矯正裴素君不正確的處世價值觀。
“我做不到…”裴素君再次低下了頭，“先前我之所以跟白煞姐聊得那么多，也是為了更好地了解你的過去，還有很久之前，若非我必須找到你，我絕對不會去秋水和長天宗，再到后來落霞宗女弟子頻頻出事，我考慮到背后可能存在你的影子才選擇參與進去，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敢兇你還有我娘，我也沒想過跟其他人接觸，無雙，未來我們只過我們自己的好不好，如果你厭倦了我，你可以離開，我不會打擾你跟其他女人偷情，只要你想起我了回來看看就好…”
蘇謙陌：“……”
神他娘的偷情！
他此刻才后知后覺，原來裴素不僅性格怯懦，而且還是個社恐。
社恐一詞來自于星月皇朝。
星月其實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它的思想理念包括衣著打扮都要遠超圣域其他皇朝很多年，比如舔狗、渣男、黑絲、鏤空等這些名詞都是起源于星月，對了，大衍當年在權貴之家非常流行的刊物《翰江貴婦》就是深受星月神作《瓊明》一書的影響，創作出來的純愛文學，據傳瓊明也是有星月某個天賦異稟的男子所寫，可惜此人沒有好下場，傳聞他出名之后便被星月長公主龍艷拘禁在府邸，沒多久就榨干魂飛魄散了。
當初，蘇謙陌在知道世間存在奪舍一道之后，一度認為星月那么多的超前行為，大抵千年之前被元界修士奪舍過，后來他從殷羽巷、殷玥以及當初殷昊在圣器樓閣里留下的秘法中了解到，即便是元界，也沒有這樣不合乎禮數的行為，所以他只能推斷，星月人非常具有創造力，那些透明鏤空開襠絲襪什么的都是他們皇朝中的淫才憑空想想出來的。
畢竟，蘇謙陌又怎會知道，大千世界，道法三千，除了奪舍道，還有一種更加古怪的大道，名為穿越，它是一種結合了時道、空道以及魂道聚合而成的大道。
“不對！”
這時，蘇謙陌斬斷自己快要延展到宇宙盡頭的思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當初，裴素君可是在聽到他求救的時候選擇幫助他的，如果她是個不想接觸他人的社恐，她為何會選擇施救？
于是，蘇謙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裴素君解釋起來。
“其實當初我自知逃跑無望，所以才選擇出手救你，那時我在想，救了你應該能為我娘積攢一份功德，那段時間，我一直幻想著回到虞國，我有猜測我娘只是變成了尸魔，她還沒有被人類修士誤殺…”
無懈可擊的回答一時讓蘇謙陌無言以對。
他愣愣地看著裴素君，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知道如何來開導她。
一個不想努力的孤僻者，就算她天資不凡，你又有什么辦法讓她成圣成神呢？
怪不得她修煉了快三十年，還只是個大武王，若非落霞宗圣女可以得到宗門灌頂，她此生怕是連觸及圣階氣息都難。
此刻，反思中蘇謙陌，也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
即便他身具七竅玲瓏心，可有些問題也無法得到解答，若是他擅長智道就好了。
提及智道，蘇謙陌不免想起一個人來，回想當初，血影曾給她詳細介紹過她的七個徒弟，她的大徒弟蒲采薇主修的就是智道。
看來這次前往中央帝國，除了偷一個小圣女回來，還得跟蒲采薇論一下道，也不知道她好不好交流。
想到這里，蘇謙陌腦海突然靈光一閃，小圣女…
他似乎找到了改變裴素君性格的方法了。
“你想做什么？”
裴素君警惕地看著蘇謙陌逐漸變得無良起來的目光，“這里可不行哦，我娘還在呢，我帶你去屬于我的廂房再來。”
蘇謙陌反手拉住想要走到前面帶路的裴素君。
“素君，你也不想自己的女兒以后也是個憨憨吧？”
“啊!”裴素君驚愕地張大了嘴，“我的女兒？那不也是無雙的女兒嗎，有你在我就在旁邊靜靜看著你們兩個玩好了。”
說著說著，裴素君的臉上浮現出唯美的笑容，她腦海里已經有了畫面。
夕陽下，她和蘇謙陌的女兒騎在他的肩膀上，悠閑地走在海灘上，一陣微風襲來，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涼了起來…
但畫面沒有延續太久，裴素君美好的幻想很快就被蘇謙陌拉回到了現實。
“你應該聽白煞說過，我在大衍還有好幾個明媒正娶的娘子，這都六年過去了，她們生下的孩子早就會打醬油了，你覺得我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不等裴素君開口辯解，蘇謙陌又繼續恐嚇道：
“到時候，你自己生下女兒，你的女兒將跟你這個笨蛋娘親，還有你娘一樣怯懦，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欺負，她也會過上朝不保夕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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