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宴突然覺得后背涼颼颼的，連忙四下張望，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是幻覺吧！
看著望不到頭的臺階，心中除了屈辱還有無盡的憤恨。
那圣醫最好如傳說中的那般神通廣大，否則他定會派人踏平這杏林山。
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膝蓋跪在粗糲的臺階之上火辣辣的疼痛，額頭也一片淤青。
等到達山頂的時候，束發的玉冠不知所蹤，一身錦袍也被磨，一身臭汗，狼狽不堪。
這副樣子哪里還像個王爺，活像個叫花子！
“我已誠心叩拜，求圣醫大發慈悲，救我妻兒性命！”
“轟隆”一聲巨響，兩扇高大的石門從兩邊分開。
里面白霧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倏然一根紅線從里面飛出，纏上了洛如霜的手腕。
“胎位橫生，兇險異常，這孩子是對母體存了多大的怨念，才會如此抗拒來到這個世上？”半空中回蕩著一個空靈縹緲的聲音，如夢似幻。
洛如霜原本疼得幾近昏厥。
聽到這聲音頓時恢復了幾分清明，心里還十分不服氣。
這算什么話？
她的孩子一出生便可立為皇太孫，給他們王府換來大梁的整片江山。
能投生到她的肚子里，可是十世都修不來的福氣，怎么可能心存抗拒？
該不會是她根本救不了，故意找的借口吧！
蕭廷宴握緊拳頭，他今日受盡屈辱，如果還不能達成所愿，定會讓人血洗了這圣醫谷。
“我只要你一句話，到底能不能救？”
“能！”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十足的自信。
“你們既然來了，就該知道這里的規矩，一切必須要聽我的！”
“不容質疑，也不準有任何異議！若是違反了任何一項，就立即下山！”
蕭廷宴當然不敢再有異議。
只要孩子能夠順利出生，就算要付出安王府的全部身家他都愿意啊！
比起日后坐擁整片大梁江山，這點小小的犧牲又算得了什么？
簽了保證協議之后，終于有兩個圣使走了出來，將人抬了進去。
蕭廷宴甚至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外面等待。
洛如霜進去的時候，是用黑布蒙著眼睛的。
等到眼前恢復了光亮，她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奇怪的房間里。
刺目的燈光，古怪的器械，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披著黑衣斗篷的人走了進來。
他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
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看著莫名有幾分熟悉。
“你是誰？圣醫不是答應了要幫我接生嗎，他人在哪里？”
“我就是圣醫！”
對方上前用床邊的鐵圈牢牢鎖住她的四肢，雙腿也被扒開。
這種羞恥的姿勢，毫無尊嚴。
洛如霜倍感屈辱，想要質問這是什么意思。
但想到進來之時的警告，又只能忍住，生怕不小心觸怒對方把自己趕下山。
直到對方拿出一把鋒利的銀色刀具，朝著自己逼近。
她再也忍不住嚇得尖叫出聲：“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剖開你的肚子，把孩子拿出來啊！”最云淡風輕的語氣，卻說出讓她五雷轟頂般的話。
洛如霜心中狠狠一顫，那她還有命活嗎？
“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你胎位不正，孩子橫卡在肚子里，尋常的助產方式根本不可能順利分娩，唯一的辦法就是破開肚皮，切開子宮，把孩子拿出來！”
洛如霜眼前浮現出自己血淋淋被開膛破肚的一幕。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救人方式，簡直聞所未聞！
什么醫術高深的圣醫，分明是草菅人命的庸醫才對！
“你別亂來！我可是安王妃，肚子里是大梁未來的皇太孫，要是我們出了什么事，皇上絕對不會放過你，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呵……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不然一會兒連喊都喊不出來！”
對方對她的警告視若無睹，舉起手術刀。
下一秒，手術室內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一個時辰后……
洛如霜的臉色幾近灰敗。
因為疼痛和掙扎，她的手腕和腳腕已經被鐵圈磨得鮮血淋漓，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整個人暈死過去。
云璃看著她此時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痛嗎？
這便是被生剖活剝的滋味！
比起四年前，她加注在原主和自己身上的一切，還抵不上萬分之一。
還有這孩子……
她不禁勾起唇角，不知道蕭廷宴看到這期待已久的“祥瑞之子”，會是什么心情？
蕭廷宴在外面等得坐立難安。
聽到洛如霜的慘叫，他心中無比驚駭。
這聲音實在太不尋常，就好像他先前在刑場看到受了剮刑的犯人，一刀一刀割掉身上的肉那般凄慘無狀。
那聲音持續了很久，從一開始的尖銳，到后面嘶啞破裂，讓人無法想象她究竟遭受了怎樣可怕的折磨。
漫長的等待之后，大門終于打開，蕭廷宴一個進步就沖上前去。
“恭喜安王喜得貴女！母女均安！”
蕭廷宴直接懵了！
什么……貴女？
不是皇子嗎？
太醫來王府診過脈，說十有八九是跟男胎。
民間傳聞“酸兒辣女”，洛如霜懷孕之時極其嗜酸，也表明是男胎無疑！
現在卻說是個女兒，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
定是他們把皇子藏起來了，找了個女嬰來替代！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梁換柱私藏皇子！快把本王的兒子交出來！”
“安王怕是想兒子想瘋了吧？圣醫谷只管治病救人，還做不出王爺口中貍貓換太子的小人行徑！”
“不可能！本王生的一定是兒子！再不說實話，本王就上報朝廷，血洗圣醫谷！”
“隨便你！圣醫谷既不惹事，也從不怕事，絕不會任人污蔑！”
大門“砰”地一下關上。
蕭廷宴死死握緊拳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期待已久的祥瑞之子也成了個沒用的丫頭片子，他怎么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這該死的圣醫，竟敢如此羞辱他。
他定會讓其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