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淑蘭被手鏈砸的臉色一變，“死丫頭你……”
“你閉嘴吧！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撕了你的嘴！”
方敏攔在景瑟面前，眼中的寒意嚇退了葉淑蘭。
身后，景瑟拉住了方敏的手，聲音很輕，沒什么力氣，“我想離開這兒。”
“好，我們走。”
方敏二話不說，拉起景瑟就走，臨走前還狠狠瞪了葉淑蘭一眼。
出了商場，方敏關切地詢問景瑟，“你還好吧？我打個車，咱們回家。”
“我不想回去，”景瑟忽然抬起頭，“我想喝酒。”
方敏愣了愣。
景瑟的眼神很堅定，她不喜歡喝酒，可是這會兒除了喝酒之外想不到任何可以排解情緒的辦法，只想一醉方休。
年初一的下午四點，酒吧街還沒到營業時間，幾乎沒什么人，十分冷清。
王老板一看到倆人來，欣喜不已，“哎喲喂，稀客啊稀客，咱們未來的大明星回來了。”
方敏的樂隊在圈內本身就小有名氣，現在簽了經紀公司，出名是遲早的事。
“喝什么隨便點，都記在我賬上。”
王老板把酒水單子拿給方敏，看出了景瑟情緒低落，關切地詢問了一句，“怎么回事啊？遇到難事兒了？”
方敏敷衍地擺擺手，“沒事兒，王哥，先整點菜過來吧，餓了。”
支走了王老板，方敏才在卡座陪著景瑟坐下了。
“景瑟，你看店里都沒什么人，哪有人年初一大白天出來喝酒的，要不咱們坐會兒就回去吧，芳姐說晚上煮餃子呢。”
“餃子有什么好吃的？喝酒，”景瑟拿著酒水單子勾了一排，大手一揮，“今天我請客，不醉不歸。”
看著景瑟發紅的眼眶，方敏咽下了想勸的話。
人有時候是需要一個發泄的媒介，酒是個好東西。
雖說是年初一，但酒吧到了晚上還是人滿為患，天一黑周圍就變得喧鬧起來，方敏看著景瑟喝了一瓶又一瓶酒，心里不免擔心。
“景瑟，你少喝點。”
“我沒事，方敏，你知道嗎，我還很少這么高興呢。”
“高興？”
想到下午葉淑蘭說的那些話，方敏的眉頭緊皺，“景瑟，你要是想哭就哭吧，這兒沒有人會笑話你，我在呢。”
“干嘛要哭？”景瑟醉眼醺醺，臉上卻笑的更加燦爛，“你不理解吧？我不是我爸媽的女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么？”
“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不欠他的了，我不欠他們所有人的。”
說完這話，景瑟頓了頓，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精順著喉嚨滑下，刺激著腸胃襲來一陣陣的不適，她卻笑出了眼淚，一杯又接著一杯。
二十幾年了，她深信不疑的東西一件一件崩塌，她的丈夫要報復她，她的親人要利用她，什么都是假的，她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方敏，你陪我喝一杯呀。”
景瑟給方敏倒酒，嘴里嘀嘀咕咕著聽不清的話，方敏一邊哄著，一邊給送酒的服務生使眼色，吩咐道，“待會兒把她的酒都換成檸檬水。”
晚上九點，酒吧到了最熱鬧的時候。
臺上新來的樂隊剛唱完一首歌，主唱到旁邊喝水休息。
方敏一個沒看住，回頭時景瑟已經踉踉蹌蹌的跑上了臺，握著話筒問道，“新年快樂，我給大家唱一首歌怎么樣？”
景瑟穿著一件燕麥色的毛衣，齊肩長發下一張臉素面朝天，病弱中的清純感讓人心曠神怡，臺下的男人們紛紛起哄。
方敏原想去把她拉下來，卻被王老板攔住了。
“讓她唱，心情不好唱首歌怎么了？”
方敏皺著眉，目光復雜地看向臺上。
伴奏的吉他聲很輕，景瑟站在立麥后面，聲音婉轉凄涼，唱著一首《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
酒吧門口，高大的身影剛進來，一進門就被歌聲吸引，男人望著聚光燈下唱歌的女人，目光復雜。
一首《送別》唱完，臺下人起哄。
【美女，再來一首啊，不過癮。】
“不過癮？”景瑟的唇畔揚起一抹弧度，“那就再來一首，不過，大家先陪我干個杯怎么樣？祝賀大家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好。】
大杯的扎啤紛紛舉起，樂隊躁動的電吉他聲中，景瑟已然成了全場的焦點，從清冷范兒搖身一變，成為火辣美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在臺上扭動身體，“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
這一幕落在男人的視線中，冷眸中瞬間凝起一層薄薄的寒霜。
正當景瑟跳的高興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后，將她從臺上拉了下來，直接將她拖出了酒吧。
【哎？怎么回事？】
酒吧外，冷風呼嘯而過。
景瑟打了個激靈，用力地甩開手，“你干什么啊你？”
踉蹌了兩下，賀時宴要伸手拉她，卻被她躲開。
景瑟抱著電線桿，醉眼惺忪地看著男人，只看了一眼便斷定自己是在做夢。
“你不是去度假了么？怎么去度假了，還要出現在別人的夢里，簡直陰魂不散。”
賀時宴臉一沉，“我陰魂不散？”
“你就是陰魂不散，”景瑟指著他的鼻子，不知是哭還是笑，“我討厭你，討厭你們所有人，你們都是假的，都在騙我。”
賀時宴懶得跟一個醉鬼廢話，抓住她手腕就要帶她上車。
景瑟卻掙扎起來，拼命的抱著電線桿子不肯走，甚至帶了哭腔，“不要，不要，你別碰我，我不走！”
她的哭鬧引來了路人的圍觀，這讓賀時宴煩躁不已。
這女人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胡攪蠻纏了？
此時，方敏從酒吧里追了出來。
“景瑟，”她跑到景瑟跟前，給她披上了外套，然后才看向賀時宴，冷聲道，“她今天心情不好，多喝了點兒，你就不能有點耐心么？”
賀時宴皺眉，“出什么事了？”
方敏正要開口，卻被景瑟捂住了嘴，“不告訴他！噓！他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