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震驚地看向賀時宴。
這間包廂里坐著的，幾乎都是她的熟人，擱在從前，都是上趕著要巴結她的人，甚至還有她以前所謂最要好的閨蜜。
賀時宴這是要把她的尊嚴徹底踩碎，讓她在這些人面前被羞辱的體無完膚。
許久，她找回自己的顫抖的聲音。
“是不是只要我脫了，你就放了我朋友？”
賀時宴點了根煙，“時至今日，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和我談條件？”
他冷削的下巴揚了揚，言下之意是，要么脫，要么滾。
濃白的煙霧中，磅礴的氣勢讓整個包廂的人噤若寒蟬。
景瑟心一橫，為了救方敏，她忍。
她利索地脫掉了外套。
包廂里立刻響起一陣陣意味不明的起哄聲。
她里面只穿了一條灰色吊帶紗裙，包廂里男人們的目光明顯變得炙熱，幾乎要將景瑟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女人們毫不掩飾輕蔑，竊竊私語中夾雜著嘲笑聲。
賀時宴不為所動，眼神布滿陰鷙的盯著她，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底線到底是什么。
景瑟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就是這樣的眼神，曾經讓她痛過無數個日夜。
景瑟攥緊拳頭，‘呵’了一聲。
“你笑什么？”賀時宴冷聲質問。
“我笑今晚這一切，其實根本羞辱不到我，但……”
景瑟頓了頓，緩緩環顧包廂眾人，最后目光回到賀時宴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今夜過后，全江城都知道你賀時宴的前妻淪落到在奧斯卡跳脫衣舞，你說你究竟是羞辱我，還是，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四個字在包廂里回蕩，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人敢這樣和賀時宴說話。
賀時宴臉一沉，“你以為這樣說，就能救你自己了？”
景瑟嗤笑，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直接把裙子脫了，嘩然聲中，男人們獵艷的目光仿佛膠水，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
賀時宴不是要羞辱她么？那她就如他所愿。
隨著伴奏帶播放到高潮，景瑟轉過身背對眾人，解開扣子，纖瘦的手指勾著鎖骨給眾人展示，一松手，白色的吊帶便掉在了地板上。
起哄聲越來越大。
“再脫一個，再脫一個。”
賀時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鷙二字形容。
正當景瑟的手勾住內褲邊緣準備繼續時，音響聲戛然而止。
不等景瑟回過神，一件西服外套砸在她身上。
“穿上。”
命令式的語氣，不容置疑。
包廂里的的嬉笑起哄聲此刻全都停了下來，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賀時宴站在音響旁，唇邊溢出說不明的寒意，“都看夠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在他岑冷目光的注視下，幾個領頭起哄的人連忙找借口離席，而剩下的人也識趣，紛紛離開了包廂。
最后一個人離開時順手帶上了門。
包廂里就剩下賀時宴和景瑟兩個人。
寬大的西服外套像個布袋子一樣攏在景瑟身上，顯得她的身體愈發單薄，搖搖欲墜。
賀時宴邁開長腿到了她面前。
不待她回過神，骨節分明的手掌捏住了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起頭。
“我倒是不知，你有這種勾引男人的本事。”
景瑟咬著牙，毫不示弱道，“是你讓我跳的。”
賀時宴捏她的下頜逐漸用力，“為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就能做到這份上，那要是為了你那入獄的弟弟，你能做到什么份兒上？”
景瑟臉一白，“你要對景然干什么？”
“欠了十個億的詐騙犯，不用我動手，只要他出獄，外面有的是人想把他生吞活剝了。”
“你不能這樣對他，景然是無辜的！”
“無辜？你們景家沒有一個人配的上這兩個字。”
“就因為我姓景，我們姓景？”景瑟崩潰地大喊，“賀時宴，有仇報仇，害死你父母的不是景然，他那個時候才剛出生！”
“這世上沒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享受了一切，就得付出代價。”
冰冷無情的話語讓景瑟不住地顫抖，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深愛的男人，無法接受他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她的身上。
那年她也才五歲而已。
賀時宴丟開了她，景瑟摔在地板上，身下的冰涼讓她直打顫。
“從明天開始，不準再上臺演出，今天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希望你謹守本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自己掂量，我和你的日子還很長。”
賀時宴抬手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在離開之前吩咐助理，“讓警局放人。”
——
凌晨，景瑟從警局接回了方敏。
一路上，方敏罵罵咧咧，說警局連碗泡面都不讓她吃。
見景瑟一言不發，方敏這才詢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玉佩是你偷的嗎？”
景瑟停下腳步，“你相信他們的話？”
“當然不信，你這樣的別說偷東西了，別人掉的你敢撿么？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景瑟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澀。
要是方敏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賀時宴，不知道她還敢不敢收留自己。
……
偷東西的風波給酒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畢竟方敏是樂隊主唱，而景瑟又是風頭正盛的新人。
好在吳老板人還不錯，并沒有因為這個事情為難她們，但是聽景瑟說不再登臺演出了，立馬就急眼了。
“那怎么能行？你知道現在多少人是沖著你來的？”
景瑟不發一言，任憑吳老板怎么勸都不吭聲。
方敏不耐煩道，“差不多行了啊，人一開始就沒答應要演出，一沒簽合同，二沒欠你錢，人不樂意還不能不干了？”
吳老板被氣的無話可說。
看著吳老板被氣走，方敏胳膊肘捅了景瑟一下，“還不趕緊干活兒去？”
景瑟感激地看了方敏一眼，然后朝著卡座走去。
有賀時宴的警告在先，景瑟低調的不能再低調，可惜名氣打出去了，還是有不少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不是那個樂隊的小提琴手么？她怎么當服務員，不拉小提琴了？】
竊竊私語聲落在耳中，景瑟一聲不吭的收拾桌上的酒瓶，直到一道男聲響起，“景瑟，你怎么在這兒？”
溫和的聲音夾著錯愕，景瑟循聲望去，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