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胡子瞠目欲裂,抄起長矛下水。
我沒攔住,急忙回頭對白川道:“把百爪鉤拿出來。”
胡子抄長矛下水,本是援救青紋。任憑你水性再高,岔了氣,肺泡被水撐破,難免一死。
雨水沖擊池塘,人想游到中間十分困難,胡子精疲力盡劃動手腳,速度并不樂觀。
百爪鉤,是倒斗的工具。
八條爪子八個面,上有倒刺。大勾套小勾,小勾帶子勾,足有臉盆大,每一條爪子用榫卯卡死,也可拆卸,平日能當燒烤架串雞翅用。
土夫子下地,難得遇見油斗,見尸變舍不得邪財,便稍稍打開棺材,用百爪鉤進去將冥器掏出來。
縱然僵尸巨力,一手抓在錳鋼的鉤子上,人沒事,還能用鉤子打僵尸的臉。
水村周圍種滿了黃槽竹。
我跑過去,挑了一根最大的,足有十來米長。伐了竹竿,來不及剔除毛刺,將百爪鉤套在頂端,捅入池塘去撈青紋。
胡子游水過去,腳踩波濤,手持長矛,怒目圓睜,正是哪吒鬧海的架勢。
不料池塘的水怪道行極高,乃是地獄幽魔,專吞人畜。先拉了青紋,又轉頭去包胡子。十幾米身軀稍稍一繞,就將四面八方的亂流截住。
胡子拿長矛捅,也沒捅到,反被圈了身體,跟著被拽下水面!
“敢動我兄弟。”
抄起大竹竿往里抻。
竹竿長,雙手力道使不上去。岸上,我們三個人抱著竹竿,像揮動攪屎棍一樣倒騰。
這一攪和,百爪鉤勾到胡子的后背,胡子拉著青紋,二人被一起帶了上來。
好不容易到口的肥肉,水怪哪能輕易撒開。我們用竹竿去捅,水怪倏忽散開。
我讓白川和布丁穩住,自己也跳下池塘,使出一個浪里白條扎猛子,拉著胡子和青紋就拖到岸上。
岸邊水位淺,按理說水怪游不過來。
不料水怪咄咄逼人,竟直接順著水流撲到岸上。
我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鋪天蓋地的觸角纏住。腦門一黑,皮膚火辣辣疼,像刀子在割。
白川用百爪鉤打開水怪,將我三人拖到泥濘里。
我們的手腳結了一層紅色絨毛,還在緩緩蠕動。絨毛與皮肉揪成一團,想扯,連著血管,碰一下便疼得厲害。
我身上的紅毛還少。
青紋的雙腳都被紅毛蓋住,胡子的肚皮也有一塊。
白川走上來,翻出塊鐵片,用液壓瓶點火燒紅了,不由分說往我們身上烙。其實也不疼,鐵片烙身上,紅色絨毛一陣收縮,就是攪得人血管發漲。
白川埋頭道:“這玩意是海蟲子,毒的狠,鉆人毛孔吸血。”
用鐵片燙死還不頂用,白川拿鹽巴擦我們長紅毛的地方,后來鹽巴不夠,胡子他們用醬油敷,總算弄死了這些玩意。
水里的東西,往往最沒道理。
山里頭的土坑有雨水,幾個月不枯便有小魚小蝦,誰也說不清是怎么來的。
海蟲子比頭發絲還細,專順著人毛孔進去吸血,一碰血就發脹,最后順著血管鉆到人內臟里,把人都吃空。
這東西比螞蟥厲害多了。
說不清是咸水還是淡水才有。
白川說,小時候他在岷江游泳,有人便被海蟲子咬過。土辦法先拿紅鐵燙,再用鹽巴搓,晚了那人就救不回來。
我們穿好衣服,戴了手套,將所謂的“水怪”拉到岸上。
原來,池塘下十幾米的陰影,乃是一片布帛。
年代不小,正面還有顏色,有墨跡,繡了飛鳥神獸之類,是古物。布帛背面,不知怎么沾了層海蟲子。
密密麻麻,怕有百十萬。
人一旦被這塊布裹住,逃不出去,十幾分鐘便被蟲子吸干。
旁人在岸邊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有水怪,不得嚇死。
到旁邊的樹林避雨,我們燒了熱茶取暖。白川用木炭把布帛后頭的海蟲子驅散,那布帛不一般,居然是塊神帛!
所謂神帛,就是古代的裹尸布。
大凡貴族尸身入殮,外用木匣,是為槨,內用大漆彩繪木芯,是為棺。棺槨之間,放餐具、衣袍、食物等享品,帶去冥界使用。
內棺之上,罩一布帛,為棺帳。
尸體上,也罩一布帛,寫上死者生辰八字,姓甚名誰,家族云云,祖先云云,生前功績地位云云,是為神帛。
神帛覆尸,年深日久,背面浸了滿滿一層油膏。
不知被哪個缺德玩意丟在水里。
水中海蟲子嗜腥,便附在神帛背面,一旦有人下水,神帛在水中順著人游動痕跡浮起,海蟲子趁機裹人吸食鮮血,防不勝防。
滿清入關后,神帛就廢棄了,改為陀羅尼經被。
所以池塘里的神帛,最少也有幾百年歷史,應該是五包坡地宮的陪葬品。
外用錦,內襯紗,緙絲了三層,鑲金絲銀線,故而泡在水中不腐。
上面的字跡幻滅不清。
我們帶了白礬。本是驅逐山中毒蟲所用,把白礬磨碎裹在神帛里,像洗衣服那樣不斷揉搓,過十幾分鐘,淡墨色的字跡就會清晰。
趁著這十幾分鐘,青紋喝了熱茶,按摩手腳,說起水下見聞。
原來,水村后的池塘,確實別有洞天。
從外面看,池塘極小,卻是個喇叭口。
上小下大。
內里寬闊,有暗流,黑洞洞渾濁不堪,越往下亂石越多,隱隱開辟更大的空間。
胡子的十萬流明手電確實好用。
青紋仗著那一縷幽光,大約下了七八米,隱隱看見水底有一四四方方的影子。
本以為是個水斗。
等青紋游過去,底下是個水泥房。撐死不到百年,外頭讓水泡得脫皮,房口有道大鐵門,上面滿是穢物,水銹水草結連成片。
鐵門上鎖,雖被泡銹了,仍嚴絲合縫。
房子四面沒窗戶,也不知干啥用。
沾有海蟲子的神帛,就是從水泥房的門縫里擠出來的。青紋見是一片布,水下看不清上面有字,就沒在意。
青紋的祖先在南洋下海,也曾見過海蟲子。據說大的海蟲子能有筷子粗細,神帛的海蟲子只有頭發絲,可見長期營養不良。
“水泥房?”
我摸著下巴,老式水泥不防水,在池塘中心修個房子有啥用。
如果是被淹的村落,不可能只剩孤零零一棟啊。
青紋喝了熱水,緩過來,臉上有了紅氣:“房子很怪,像個大號棺材。水下修這種建筑,頗為麻煩,可能是水村村民搞出來的。”
我道:“看來待會還要下去一次,至少要知道房子里是啥。”
此地與青海湖下的墳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海國云帝,云上天音。
這二者,究竟在古人的圖騰和信仰中,代表了什么?占據著何種分量呢?
暴雨沒有停歇的架勢,我呆呆望著破碎的池塘出神。黑色的水越過堤壩沖入村中,魚腥味愈發濃重。
“好了,明礬起作用了。”白川叫了聲,在風中展開神帛。
中心是一幅四神云氣圖。
畫的極具浪漫色彩,線條流暢,氣勢恢宏,云氣絢爛,瑰麗無比。
云氣圖下,是一行行蠅頭細字,最右側大書“大漢神國”字眼。底部是一圈海藻纏花紋,繡了鳳鳥,工藝不凡。
“還是用的夏篆。”我吃了一驚。
胡子他們靠過來,只有我認識這些偏僻的古文,便讓我說。
我整理思緒,抿了口熱茶。
在這潮濕陰冷的雨天,坐在火前飲茶,別是一種愜意,仿佛粘稠的雨氣都驅散不少。
我道:“神帛,又叫明旌,是記錄死者功績、世家、地位的葬具,非帝后皇族不敢用。也有種說法,神帛蓋在尸體上,能防止野獸擾了尸氣,引發變動。所以這東西,也算鎮物。看內容,是劉弘寫給他老婆王淑兒的。”
神女門山的夾子溝,最早由劉弘的信徒搭建村落聚居。
劉弘將他老婆葬在這,謚號“愍哀”。
信徒為其護陵,等待有朝一日劉弘將其復活,所以地宮大門上百年不曾關閉。
嚴格的說,按照考古的叫法,王淑兒是大漢神國的“愍哀王后”。村民不懂什么謚號,叫做貞烈神婦娘娘,純粹是吹捧哄抬王淑兒這個造反婆娘的身價。
兩晉時,劉弘在西涼作亂,建立西涼國,自號“圣人天王皇帝”。
他這個皇帝沒有當幾年,將國家大事委托給老婆,自己入山求仙問道。
所以劉弘對王淑兒的感情,并沒有多深,按照現代說法,夫妻長期處于異地離異狀態。神帛上對王淑兒的生平事跡,實在沒什么好介紹。
后面半段,大體是劉弘本人有感而發,記載了他自己的世家出身。
據劉弘自己回憶,他這一支族人,壓根不是人!
胡子樂了:“這個神棍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搖頭,對胡子解釋:“他這個不是人,不是在罵自己,而是吹噓自己。劉弘的意思,他不是人,從一出生,他的這支家族,就是神仙!”
劉弘并非中原人士。
神帛上記載劉弘的籍貫,他的祖先,曾是海國中人。
說是亙古混沌不知多少萬年,大海中有一神國,蓋世無雙,人民豐衣足食,堪稱仙境。
某一日,天怒人怨,海水倒灌,將這神國連同皇帝居民一起埋葬。少數族裔僥幸不死,流散在世界各地。
神帛上的原文,是這般記載:余王之后裔,非天道所容,本該長生不死,以求大道。是年,神國崩,祖先死,余王之后裔西遷,尋一綠影地,可倒映人之靈魂,亡靈乃安。又賊臣作亂,乃北遷,余煉丹制藥,希求有朝一日能歸祖地矣。
他們先遷徙到一個綠色的地方,那個地方的綠色能倒映人的靈魂。
后來又爆發了內亂,分裂成幾支,繼續北上,劉弘這一脈是其中的分支。
這些人效法方士,煉長生丹,尋深山古墓,以求找到祖先在大海中存在的證據,返回被海水湮滅的國度!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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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