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集小蘭就給程希指著遠處坐在樹下的男人說：“小希姐，那邊穿黑色棉襖的就是我堂哥，以后就我堂哥送我兩個弟弟過來。”
“好，我看清楚了。”這邊正說著呢，那男人就朝程希他們一伙人看了過來，程希就跟人家點頭問好了一下，那男人也禮貌地朝程希點了點頭。
雙方打過一個照面，小蘭就對程希說：“小希姐，我們就走了。”
“好。”說著程希就從包里拿了一對毛巾給她遞了過去：“小蘭，這是我給你的新婚禮物。”
“小希姐，你太客氣了。我不要這個，這也不便宜。”小蘭不敢要，趕緊把毛巾塞了回去。
“你收著吧，這一年你也給我幫了不少忙，這禮物一個方面是祝福，另一方面也是感謝。這毛巾是榮榮爸單位發的，沒花錢，給你這就是個心意。”
看程希真是送，小蘭也不好拒絕了，非常感激地收下了禮物，一個勁兒地朝程希說：“謝謝，謝謝小希姐。”
這毛巾對于城里人來說也能不算什么，可鄉下人買這東西可不容易。也不是說沒有能力買，是不舍得買。鄉下賺錢不容易，家里的毛巾都是自家土布裁成的，可不會花錢去買這雪白的毛巾。
“好了，快回吧，要不一會兒又落雪了，路不好走。”
看著人家姐弟幾個走遠了程希才離開的。送小蘭毛巾也不是假大方，是她真覺得這個年代的人不容易，小蘭姐弟幾個這一年真給她幫了不少忙，這份禮物給得不虧。
之后程希也回家了，回到家沒多久，出門好幾個月的姜衛國也回家了，又買了一大堆特產回來。
姜寶寶好幾個月沒見他爸了，對他爸有些陌生，他爸要抱他，他也不給人抱，一勁兒地躲在程希屁股后頭，怯生生地問：“媽媽，他是誰啊？我，怕怕。”
“是你爸啊！”程希以為他是害怕姜衛國臉上的傷疤，溫柔地摟著他解釋道：“榮榮不記得了嗎？你喜歡的鐵皮小青蛙就是爸爸給你買的啊，爸爸可喜歡榮榮了。”
榮榮悄咪咪地把小腦袋從程希懷里探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量那個長得很可怕的人，他好高、好大、臉上還有一個大口子，媽媽說他是爸爸，他隱約地記起來了，點了點頭。
姜衛國一直注意著兒子的舉動，發現兒子觀察他，他就立馬沖榮榮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可他臉上的傷疤本來就很可怕，再加上他常年板著一張臉，臉上都形成肌肉記憶了，笑起來一點都不自然，一疊加就更顯得恐怖了，直接把姜寶寶嚇得哇哇大叫，死死地摟著程希。
“媽媽，我怕怕，走，走！”
別說姜寶寶了，就是程希也對姜衛國這張笑臉接受無能，趕緊抱著姜寶寶轉朝一邊，讓他看不到他爸，不住地拍著他的背脊安慰道：“寶寶，不怕的，媽媽在呢……”
哭了一場姜寶寶就在程希懷里睡著了。看他睡著了，程希才有時間搭理姜衛國，她放低聲音對他說道：“額……你，你先去澡吧，鍋里有熱水，榮榮前幾天被小姨抱著去吃席了，他可能聽到幾個老太太講惡鬼抓小孩吃的故事，所以……”
姜衛國一下就懂程希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了，這不就是自家兒子把他這個爹認成是抓小孩的惡鬼了嘛！這話好說不好聽啊，但是他是小孩子你也沒法兒跟他認真。
自己這副樣貌自己也知道，他跑長途這些年路上也不太平，就靠自己這副樣貌一般人才不敢惹，所以他才短短幾年就因為表現出色被升為組長的。這也是有得必有失，只得苦笑著說道：“好，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他一走，聽到動靜的姜寶寶立馬就醒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小聲地問道：“媽媽，他走了？”
程希都要被這小子逗樂了，輕輕地捏著他的小鼻子笑罵道：“你這鬼機靈，你是裝睡啊，我就說這個時候也不是你睡覺的時間點啊。”
姜寶寶神秘兮兮地湊到程希耳邊解釋道：“奶奶說！寶寶睡，哭鬧，鬼，走走！”
這下程希是徹底憋不住了，大聲笑了出來。把姜寶寶的所以言行舉止串一串，她也就知道原因了。
就是大娘們哄那些愛哭的小孩的話，小孩子一哭鬧，他們就說惡鬼回來抓愛哭鬧的孩子，直到小孩子安安靜靜地睡覺，她們就說鬼走了。
原來姜寶寶是想起只要自己睡著，鬼就走了，不會抓他去吃，這才裝睡的。
笑歸笑程希還是要解釋一下的，姜衛國到底是姜寶寶的，父子兩還是要相處的，姜寶寶這樣認定他爹是鬼，而他爹一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這是要嚇壞了可不得了。
她抱著姜寶寶走到正屋的客廳，指著墻上姜寶寶和姜衛國的合照，“寶寶，那是爸爸，不是鬼，你看寶寶還跟爸爸拍過照呢。”又指著另一張三人的合照，“你看，這一張媽媽也在！”
“爸爸？”姜寶寶有些不確定地看著程希。
程希趕緊對他點了點頭，“對啊，是爸爸啊，你姨奶奶不是跟你說了嘛，爸爸是去外面賺錢了，要不寶寶就沒有奶奶可以喝了。”
憐惜姜寶寶剛出生就失去了媽媽，爸爸又因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照顧不到他，他都一歲多了程希還沒給他斷奶，除了一天三頓的輔食，還給他沖兩次奶，早上一瓶，下午一瓶。
小子奶癮還挺大，到時間了你沒給他，他就會哭鬧。對喝奶這是記得比程希還仔細還重視，這不！一說到喝奶，他立馬就記起來了。
萌萌噠地指著姜衛國的照片，試探地問道：“媽媽，是爸爸，買奶奶！”
“對，是榮榮的爸爸，那一會兒你看到爸爸就不可以哭哭了，是榮榮的爸爸，一點都不可怕的！”
“好！”
嘴上答應的到聽干脆的，可一見到姜衛國本人他還是有些怕怕的，但好歹不哭鬧了，程希就鼓勵地看著他說道：“榮榮，這是爸爸，喊爸爸啊。”
小家伙也聽話，小聲地對著姜衛國喊了聲爸爸，喊完就趕緊躲到了程希身后。
姜衛國聽到這聲爸爸眼眶都紅了，上次回來姜寶寶還不會兒說話，這次回來孩子都會喊人了，心里酸酸的，沒想時間過得那么快。
他哽咽著說道：“榮榮，爸爸在這呢，是爸爸！”
姜寶寶又探出頭來看了一眼，他知道眼睛紅紅的就是要哭，他自己也這樣。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把人家惹哭了，很是不安地扯了扯程希的褲腿，“媽媽，他哭哭。”
程希看這個樣也不是一會兒，趕緊對著姜衛國提醒道：“你個大男人別這樣，榮榮好不容易肯親近你了，你別再給他嚇哭了。”
“好好好，我這第一次聽榮榮喊我爸爸，我就有點……謝謝你，你把孩子帶得很好，他健健康康長這么大了啊。”
說著姜衛國趕緊摸一把臉，平復下自己的情緒，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在外受多少苦他都沒哭，怎么榮榮的一聲爸爸就破防了呢，特別還是在女人和孩子面前。
“能理解，初為人父都這樣，但你得克制一下，你一笑榮榮被嚇哭了，可別你一哭，他又被嚇哭了。”程希無奈地說道，她也沒想到鐵血硬漢的姜衛國還有這一面，這么覺得有些好笑呢。
為了避免姜衛國尷尬，程希趕緊轉移話題：“你這次回來是要過年了，還出去嗎？”
“不去了，再出去就是年后的事情了。”
“那好，忙了一年了是該好好歇歇，也能陪陪榮榮，榮榮這孩子可能是身邊沒有男性長輩，他有些膽小，特別是面對像你這樣的男性，高高大大的他比較害怕。”
一說到榮榮的事，姜衛國一點都不敢馬虎，特別是男孩子的膽量問題，在他的認知里男孩子將來就是要挺天立地，敢沖敢闖的，可不能把他教得畏畏縮縮的。
立馬就應承了下來：“這幾天就想讓他熟悉我，對我不再恐懼，以后我就帶著他多出去接觸接觸人。”
“好，那有想法就行。”程希看著自己腿邊正默默聽他們講話的姜寶寶說道：“榮榮，媽媽要做飯了，你可不可以陪爸爸玩一會兒。”
姜寶寶還是不敢跟姜衛國單獨相處，死死地拽著程希，害怕地搖頭，“媽媽，要媽媽！”
程希看他這么可憐，一幅害怕自己丟下他的樣子，就對姜衛國說道：“咱們還是慢慢來吧，別嚇到他了，要是產生抵觸情緒就更不好了！”
“好，慢慢來，我年后初八才開工，能和榮榮相處好一段時間了。”
“好吧。”程希就牽著姜寶寶去廚房做飯了，姜衛國也跟著進來，努力在姜寶寶面前刷存在感。
之后的日子，經過他的努力，姜寶寶可算是認可他的存在了，還能跟他一起玩一會兒。
可有一個前提，就是程希必須得在身邊，他跟他爸玩一會兒就要看看程希在不在，要是程希不在，那可不得了了，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希要把他賣了呢，那是撕心裂肺地哭。
程希偷偷地躲過兩次，想讓父子兩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可姜寶寶每次都這樣，他大哭一場還不算完，晚上睡覺都到程希緊緊地摟著他，要是不摟還會驚醒，很沒安全感的樣子，把人鬧得一整夜都睡不好。
就這樣程希真是怕了他了，再也不敢趁他和他爸玩兒的開心的時候偷偷跑了，就在一旁安安分分地陪著他們，程希姜衛國相處的機會突飛猛漲。
為了跟兒子能多相處一些，姜衛國是程希和姜寶寶走哪，他就跟到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夫妻感情有多好呢，一回來就黏黏糊糊的。
這天姜衛國又一次陪著程希和姜寶寶去技師學院上課，公交車上程希和好友潘美善坐前面，姜衛國抱著姜寶寶坐后面。
潘美善故意杵了一下程希，跟她擠了擠眼睛，笑聲地打趣道：“你家這口子對你可真好，這都連著送了一個星期了，你們這是小別勝新歡啊！”
“沒有的事！是榮榮離不開我，他又離不開榮榮，可不就天天跟著了嘛。人家是親兒子呢。”
“嘿！你還不好意思了，還不承認！我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看女人什么眼神，你看你男人看你多黏糊啊！”
程希不想聽她說這個，再說要是姜衛國聽到了得多尷尬，趕緊轉移了話題：“你這幾天都沒來找我，作業做得怎么樣啊？”
說道這個潘美善八卦的心思都沒有了，苦惱地說道：“能做倒是能做，就是有些費腦子、費時間。跟你一起我個把小時就做完了，我自己得做一上午。”
“能做就好，這東西還是得你自己學懂了，自己獨立完成幾次慢慢地就跟得上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跟你一起做作業，我總是會不自覺地偷懶，遇到點困難就想著求助你，這要是以后咱真正地開始工作了可沒人幫我。而且賬務問題各單位都是保密的，我也沒法求人。我必須得習慣自己解決問題。”
“是這個道理，人總是要自己走的。不過你要是真遇上什么解決不了的還是可以來問我的。”
“我知道，咱倆這關系我不會跟你客氣的，有困難我絕對找你。這不是這幾天你男人回來，你們兩口子好不容易有時間相處，我可不能做那不懂事的人！沒想到陰錯陽差，我還找到了自己獨立學習的辦法，你說我這是不是好人有好報！”
程希聽她又開始說這個話題了，也不好跟好友說自己跟姜衛國的真實情況，她指著窗外趕緊提醒道：“要下車了，把包帶好！”
“啊，好！”潘美善也忙不贏打趣程希了，她們上課時間剛好遇上人家的下班時間，公交車上人擠人，要是不抓緊時間，一會兒可擠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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