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秦嵐，沈綰綰的心里卻一點兒也不好受。
葉陌辰要求她的事情，再次浮現在沈綰綰的心頭。
如果說，她答應葉陌辰，拿到證據，父親出獄，母親的病會不會就此好起來？她們一家人，會不會重新回到最初的模樣？
“綰綰，你有沒有給我帶吃的啊？我想吃東西。”秦嵐一副天真爛漫的兒童模樣，呆呆地望著沈綰綰。
“帶了，帶了你最愛吃的。”
沈綰綰從包里拿出一早給秦嵐特意買的零食，眼里已經有了點濕潤。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零食，生病之后的秦嵐，將沈綰綰小時候的喜好當作是自己的喜好。
主治醫生的到來，讓沈綰綰的情緒稍微往回收攏了一些，他像往常一樣給秦嵐做了檢查，看向沈綰綰。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還算正常。”
“醫生……我媽有恢復的可能嗎？”沈綰綰小心地問。
醫生先是一陣沉默，而后才開口。
“像你母親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多年了，除非生活中發生大的變故，否則恢復的可能微乎其微。”
“什么樣的大變故？”沈綰綰的心里明顯咯噔一下。
“比如恢復到從前的生活之類的……”說到這，醫生停頓了一下，“不過破鏡難以重圓，已經發生的事情也很難再回到最初。我建議你，還是以自己的生活為主，我相信，如果你生活幸福了，你母親的心里也會好受些。”
沈綰綰幾乎沒有聽見醫生后面的話，滿腦子都是“恢復到從前的生活”……這意思，就是，讓父親出獄，一家團圓……
“我明白了，謝謝你。”
醫生深深地望了一眼沈綰綰，他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明白了。
秦嵐的病情是完全不可逆的，即便現在持續保持治療，也只不過是延緩病癥罷了，不可能起死回生。
他的話，完全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他原本并不是這個療養院的主治醫生，因為薄九霆的要求，他每天往這個療養院跑一遭，實際上，他在這個療養院的病人只有秦嵐一個。
因為之前欠了薄九霆一個人情，做這些事情，醫生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為薄九霆這份癡心感到可惜，可偏偏這兩人，似乎都不愿意將話完全挑明，云里來，霧里去，誰也不明白互相的心思。
不過他話已至此，剩下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做的了。
沈綰綰在療養院整整待了一天。
這一天，她忘記掉腦子里的所有事情，只專心陪著秦嵐。
“綰綰，我真喜歡你。”
秦嵐拉著沈綰綰的手，眼睛里面滿是喜悅。
“我也喜歡你。”沈綰綰笑著說。
“我說的是，我很喜歡很喜歡你。”秦嵐又重復了一遍。
沈綰綰的眼淚，終于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她主動撲到秦嵐的懷里，緊緊地抱著她，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卻又沒有一點聲音。
“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綰綰，我記得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改天也帶過來，讓媽瞧一瞧。”秦嵐突然說。
沈綰綰猛地一怔，瞪大了眼睛。
她松開了手，望著秦嵐。
“媽……你記得我了？”
“傻孩子，媽還能忘了你嗎？”秦嵐笑著，摸了摸沈綰綰的腦袋。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撫摸，讓沈綰綰再也忍不住了。她再次撲倒秦嵐的懷里，這次，再也沒有忍住終于大哭了出來，她在秦嵐的懷里哽咽著。
“好，我帶他們來，媽你有三個外孫呢。”
“好啊，媽想看看他們。”
秦嵐邊說邊用手不斷地撫摸著沈綰綰的后背，溫暖的感覺，讓沈綰綰仿佛回到了沈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
那個時候，母親那樣溫柔，十分寵愛她，她遇到一點小事情也喜歡撲到母親懷里撒嬌，母親總是用手這樣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秦嵐的突然轉好，讓沈綰綰在心里下了個決定。
無論付出多么大的代價，她都要讓沈家，恢復從前。
大約十分鐘后，屬于秦嵐個人的意識再次模糊，她的手漸漸放緩，語調也變得稚嫩起來。
“綰綰，我餓了，想吃東西。”
沈綰綰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明白母親這是又變成之前的樣子了，但是那怕只有幾分鐘的轉好，都足以讓她付出一切。
“好，我去給你買吃的，很快就好。”
沈綰綰聲音溫柔，像哄孩子一樣哄著秦嵐。
……
次日一早，沈綰綰和厲景川電話聯系，約了見面。
既然已經決定同意和葉陌辰交換證據，最重要的一步，是先確認葉陌辰手里的證據的確可以保證讓沈清河出獄。
之前厲景川只是在微信上看到了照片，一些具體的細節并不清楚，這次沈綰綰專門約見，他欣然前往。
兩人一見面，沈綰綰直接省去了那些寒暄的話語，直奔主題。
“厲學長，我想跟你確認一下，如果我拿到了這個證據，確定可以直接翻案嗎？”
“我看過你發的照片，里面的內容確實可以，不過還需要看到原件，先證明是不是偽造的證據。”厲景川說。
“需要我先拿到原件嗎？”
“是的。”厲景川望著沈綰綰，認識這么多年了，他對沈綰綰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
按理說，能夠拿到證據，沈綰綰應該非常興奮才對，可現在她的神情……卻分明就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樣子。
“綰綰，你這證據……是怎么找來的？”厲景川還是忍不住出口問了。
沈綰綰抿了抿嘴，并不準備說出真相。
與葉陌辰的交易，只是她個人的事情。如果厲學長知道了這個事情，肯定也會像羅倩一樣勸說她放棄……但機會就擺在眼前，她怎么能放棄呢？
“從一個朋友那兒得到的。”
“最好是將原件也一并帶過來。”厲景川又強調了一遍。
“好。”
沈綰綰與厲景川敲定，就直接離開了。她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和葉陌辰約著見面。
電話里，葉陌辰的語調里明顯透露出幾分愉悅。
“好啊，你說在哪兒見面？我隨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