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村民將薄九霆上下打量了一圈,半信半疑。
“你說的是前幾年回村子里的華子?”一個村民問。
“就是叫華子,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他可是在我們飯店干到了大廚級別呢,那會兒,我還得叫他一聲師父呢。”
薄九霆和村民們聊得熱絡,沒幾句話就成功取得了村民們的信任。
“哦,原來是華子的朋友啊,華子就住在那邊的小木棚里。”
薄九霆循著村民手指著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不算大的木棚,他與沈綰綰對視一眼,旋即笑道。
“謝謝你啊,我們吃完飯就過去找他。”
“不過……”村民突然又開口,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警惕,“我可聽說他現在欠了一屁股債,你們……不會是過來找他討債的吧?”
“沒,他沒欠我錢,就是剛好路過這兒,想起來華子說自己老家是這兒的,我就摸過來了。”薄九霆說。
“哦哦,那就好。”
村民擺擺手,不再說話,他們吃過了早飯,還要趕著去上工。
薄九霆和沈綰綰吃過早飯,直接前往村民指好的路,走過一段泥濘的村路,很快來到了那個小木棚前面。
小木棚略顯簡陋,頂棚是用各種各樣廢棄的材料搭成的,看樣子,也就只能起到一個遮雨的功能。
小木棚的四周,則是用各種大小的木棍拼湊的,有縫隙的地方被主人糊上了泥巴,看上去也像是個人住的地方。
“華子——”
“華子——”
薄九霆只喊了兩聲,就見木棚里探出個人頭來。
“誰?”
華子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蓬頭垢面地從木棚里鉆出來,頭發和胡須留得很長,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幾乎包了漿,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村子里的流浪漢。
這真的是他們要找的人嗎?
薄九霆和沈綰綰的心里,同時升起了大大的問號。
按理說,華子和廚子了兩人當年所在的酒店怎么也算得上五星大酒店了,就算只是在里面打雜,也不至于混成現在的落魄樣子。
“你是華子嗎?”薄九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就是。”
華子瞥了一眼薄九霆和沈綰綰,兩人的穿著一看就是從大城市來的,讓人意外的是,華子看到兩個人的時候,目光十分平靜,仿佛早已經看透了這一切。
“你們是來問七年前那場命案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跑了一趟,會去吧。”
薄九霆和沈綰綰對視一眼,人找對了。
但是……
“你既然知道我們過來的目的,肯定對當年的事情有所耳聞,既然知道,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們真相?”沈綰綰上前一步追問。
“真相,真相,真相有那么重要嗎?真相不過就是你們有錢人腳底下的一個皮球,想往哪個方向踢就往哪個方向踢,有什么意義?”
華子在木棚前面的一個石墩子上坐下,看得出,那個石墩子就是他的椅子。
“當然重要!”沈綰綰確定地說。
華子這才抬起眼皮,看了沈綰綰一眼。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樣?我勸你也別折騰了,沒必要,還不如曬太陽來得舒服。你讓開一下,擋住我的太陽了。”
華子在石墩子上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完完全全的一副擺爛姿態,一點都不想再接觸有關外界的事情。
沈綰綰卻不想就這么走了,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了當時事件的經歷者。
“華子,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這些年,自從我父親被判入獄之后,我每天都瘋狂地想要找到證據來證明我父親的清白,我始終不相信我父親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你是那個人的女兒?”華子的眼睛亮了亮。
“你認識我父親?他叫沈清河,你當時看到他指使人下毒了嗎?”沈綰綰仿佛溺水者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這個人,不過這個事情……我不清楚,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華子的目光很快暗淡下去,甚至直接將腦袋扭向一邊。
“你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對不對?”沈綰綰卻沒有挪動半分,反而朝著華子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
華子沒料到來人竟然是個如此執著的人,只好又從石墩子上坐起來。
“你想要知道什么真相?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早就沒了性命,你就讓活下來的人好好活著,不行嗎?”
華子眼神里散發出不盡的疲憊,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早就已經結束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人在追查這個事情。
他好話壞話說盡,可對方,似乎執著不減。
“你的話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華子?真正的華子已經……”
沈綰綰后退了兩步,明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說法。
“是,已經死了,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華子的態度突然變得冷酷起來,不愿意再和面前的兩個人再多說一句話。
“他是怎么去世的?”沈綰綰追問。
“我說你這個人,真的很可笑,人家已經去世了,難道你還非要撅開墳墓看到別人的尸體才覺得盡興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綰綰木木的,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如果那個廚子的同事已經去世的話,那她父親的案子豈不是永遠都沒了證據……
薄九霆感知到了她的脆弱,站在她的身后,承接她的脆弱。
“既然你不是華子,為什么冒用他的名字,生活在李村?”薄九霆問。
“你……你管的著嗎?這是我的意愿。”
自稱華子的人,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些不自然。
“你之所以留在李村,不就是希望那些追查真相的人,能夠來到這個地方嗎?現在我們已經來了,你為什么又閉口不言?”
薄九霆目光如炬。
他不像沈綰綰那樣會受到父親案子的影響,在這件事情上面,他只希望趕緊找到事實的真相,如此,也算是告慰了父親的在天之靈。
“你又是誰?干嘛對真相也這么執迷不悟?”華子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