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要是再敢動他們母子，我不介意對你動手！”陸瑜瑾語氣平淡，卻不難聽出里面摻雜著怒氣，像是末日的審判，冷漠的沒有溫度。
他們父子間的相處模式好像就是如此，不是他來問責，就是他來問責，循環往復，接連不斷，這是他們的談話方式。
陸庭峰挑起眉，眼里盡是不屑，究竟是誰知曉自己的心意，對那對母子動了手，看陸瑜瑾的反應，好像還傷得不輕。
“你這話什么意思？”他面色漸沉，不喜陸瑜瑾的說話方式。
“還用得著我多說？孫耀陽，不是你派的人嗎！”陸瑜瑾猛地拍了下桌子，平淡的神色終于有了些許松動，卻更加寒涼。
他心中藏著火，面里裹著冰，一想起莫汐芊蒼白的臉色，就讓他覺得煎熬。
陸庭峰面色一變，他眉峰揚起，這個孫耀陽，他確實認識，可也只是將他作為了自己的保險顧問，一個保險員，他能做什么？
陸瑜瑾迅速捕捉他神色里的變化，幾乎是下一秒就確信了事實，果然，陸庭峰不會放過莫汐芊，更不會放過他兒子。
“哼。”他從鼻子里冷哼，“你想想，想讓陸氏怎么死？是股價暴跌還是所有股東撤資？”
“陸瑜瑾！”一提到陸氏，陸庭峰情緒明顯波動起來，“孫耀陽是我的保險顧問，但我沒有讓他做過任何不利于他們母子的事，你也是陸氏的總裁，難道對陸氏就沒有一點留戀嗎！”
“留戀？”陸瑜瑾嘴角嘲諷，陸氏不過是他報復這老頭的工具，沒有注入一點感情的復仇工具，何談留戀？
“我說過，只要你敢動我兒子一根頭發，不僅陸氏要毀，連陸方杰我也不會放過。”如果撕破臉皮有個級別，那現在就是最高級。
“你……”陸庭峰一聽這人要動陸方杰，頓時腳步不穩，氣血翻涌，眼前一陣黑，癱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這次，是真氣著了。
顫顫巍巍的端過咖啡杯，他手不穩，送到嘴邊時已撒了大半，睡袍上盡是棕色的咖啡漬，陸庭峰也來不及管。
一口溫熱和苦澀下喉，他握緊手邊的拐杖，默然道：“我沒有動他們，你愛信不信，但陸氏你不能動，你在邊境的交易還需要他，不是嗎？”
他眸子半瞇，明明是已入暮年，垂垂老矣，卻還有著如狐貍一般的目光，仿佛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握。
陸瑜瑾盯著他的五官，似乎要從中找出一絲說謊的破綻，可老頭只是喘著粗氣，像是四分鐘跑了八百米一樣氣喘吁吁，累得將頭靠在椅背上。
他沒有說謊？
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
陸庭峰說的沒錯，近階段，他動不了陸氏，他在邊境的交易還需要依靠陸氏的資金來周轉。這個老狐貍什么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向來說到做到。
上次談判他已經說的很清楚，如果他敢動莫汐芊和莫瞳瞳，他會讓陸氏死的很難看。
“你最好沒說謊，不然，就算不要邊境的生意，我也會讓陸氏倒塌。”他扭頭，開門，深深地看了一眼陸庭峰才離開。
看著男人的背影，陸庭峰若有所思，他不能繼續放縱他的所作所為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即將飛出天際的鳥緊緊抓在手里，為他所用。
陸瑜瑾出了陸氏別墅的大門，從口袋掏出手機，現在已經到了深夜，草邊有細微的蟲鳴，一切都很安靜，可這種安靜和黑暗會讓人情緒莫名的放大，陸瑜瑾坐上車，深鎖眉頭。
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滑，上面是小王給他發的監控視頻。
他記得當時是狄柴給自己打了電話，然后在街對面看到他的身影才走了過去。
如果這件事不是陸庭峰做的，那就只剩狄柴。
點開一段監控視頻，這個角度恰好拍到了街對面的情況，那個熟悉的身影在一輛車過去后就鉆進了街邊的商鋪，等兩輛車相撞后才出來，與周圍駐足觀看的人反應不同，他只是冷淡瞥了眼便走了。
他放大屏幕，因為像素不清晰，拍不清那人的全臉，陸瑜瑾緊握拳頭，這個身影真是像極了狄柴。
回了醫院，病房里的人很安靜，莫瞳瞳趴在病床邊，安靜的閉著眼睛。
他身上的傷口泛著紅，小奶包皮膚軟嫩白皙，這些傷口就顯得十分刺眼，他握著門把鎖，輕輕扭開了門，輕手輕腳的進去，安靜坐在床邊。
“對不起。”他沒保護好這母子倆，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他身邊，還是讓他們受了傷。讓他覺得自己之前口中保護他們的承諾像個笑話。
莫汐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個跟在她身后的人，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過了，可是這次，她卻夢到了他。
或許是大腦有著特定的保護機制，在她感覺危險時會自動播放讓她心安的畫面。
還是午后，她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性格彪悍，班里的男生不敢惹她，女生也不敢跟她玩兒，所以她只有一個人。
身后，又響起了鑰匙聲。
她知道，那人陪著她。
可是每次扭頭，他就會藏起來，這次也不例外，她從書包里拿了封信，黃色的牛皮紙，是一般信封常用的顏色，她覺得勢必要跟他交流一下，就算不做朋友，也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裝作無意般丟下信封，她徑直往前走去。
身后的人撿起信封，沒有叫住她，卻還是注視著她。
莫汐芊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么想的，是喜歡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還是什么，竟然能耐著性子一直讓他跟在身后，如果換到現在，她肯定會設計把他騙到自己面前，好好拷問一番。
那人沒有回信，沒多長時間便不見了蹤影，她的身后也再沒有鑰匙聲，這讓莫汐芊覺得是自己的信傷害了他。
之后，不管她怎么等都等不來鑰匙聲，那個人也就此淡出了她的生命。
原先，她以為顧北就是那個人，可是現在一想，顧北那個樣子怎么能配得上他，如果當年真是他跟在自己身后，目的估計也是隨時把自己綁了賣。
可是，那個人是誰呢？